所以他能走的远。就会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新鲜事儿告诉姐姐,的详细些,鲜活些,姐姐听的很入神。
就好象她也去过了,见过了。
“……那馒头我也是头一次见。”山一边笑一边伸手比划:“这么大一个。”
阿青和大妞都笑了:“真的?那倒顶饿。”
“对,就是顶饿。我一顿能吃两个。”
这话让阿青觉得有点奇怪。
大妞不是这种性格,但是她的这话怎么听着……感觉味儿不对呢。
这种事情山做出来阿青一点不奇怪,甚至就算大妞干出这种事阿青都不会觉得奇怪。她在药铺里常常不给人开药。或是只开一些很便宜的药替人省钱。如果她不是这个性格,当时她就不会把那个包家姑娘的私生子抱回家来抚养了。
那她现在这样山,只是单纯为了奚落他?
阿青看看山,又看看大妞,心里掠过一点古怪的预感。
这种场面阿青看了十来年。这两位从不会话起就是仇家,连把他们放一起睡午觉都不太平,总是以安睡开始,以撕打结束。
现在看着觉得……真怀念啊。
等等。快打住。
人常,开始怀念过去,明你已经老了。
阿青自认自己可不算老,人不老,心也不老。
“吃不消啊。”山拍一拍腿:“两条腿都磨破了。幸好我之前几个月在外头还算磨砺过,不然这回真撑不下来。”
大妞打岔:“你们赶完路是做什么去的?”
“去剿了一伙山贼。”山看着姐姐的大肚子,觉得这事儿完全不用对她细,就算姐姐胆子大不怕这个,可是万一吓着他外甥了呢?
“为什么要你们跑这么老远去剿贼?当地当官的、当兵的是吃干饭的吗?你不是去京营历练吗?这点事也用劳动你们跋涉五百多里地?”大妞却是不折不扣的拗脾气,必得要问个明白。
“这中间有点缘故。”山迟疑了一下。
真奇怪,人怎么会变成自己曾经最鄙视讨厌的那一种人呢?是时间改变了一切吗?
山挺认真的剥瓜子壳,剥出来的当然落不到他自己嘴里,盛了一碟恭敬的先给姐姐。
阿青其实不是太喜欢这么吃瓜子的。吃这个就要自己嗑自己吃才香,光一把一把的把瓜子仁摁嘴里有什么乐趣?市面上不是没有卖那种瓜子仁的,可是人们也许偶尔尝鲜会想到它,最终选择的还是饱满完整带壳的瓜子。
可是现在是山在出苦力,做为剥削他劳动果实的的胜利者,阿青还是挺享受这些瓜子仁的。
在家的时候山一顿馒头可不止两个。可是既然人家的馒头体积如此庞大,山又是个从来不吹牛瞎话的孩子,那这样的馒头,阿青觉得自己能吃下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这么一换算,山的饭量是她的六倍……
真能吃。
阿青忍不住笑。
弟弟这饭量不愧是将门之后,一般人家要是儿子这么能吃,那真养不起。
然而随即她就把自己的想法撇开了。
有点太荒唐了,不会的。
不过除了那件需要隐瞒的事情,山还有许多的路上见闻可以告诉阿青。
他知道姐姐对这些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姐姐不能随便出门,爹娘虽然特别疼她,但是从她差不多十岁的时候,就不让她随意的出门了。即使出去。也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以前山不明白原因,现在他大了,经的事多了,也渐渐明白过来了。
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从两个肉团团长到现在。还是不由得人不唏嘘啊。
“我们回来的时候,云副将要分我些东西,都是剿贼得来的,他是无主之物。”
“你收了吗?”
“收了。”山:“就是在路上的时候,看着有人衣食无着,就散给人了。”
“你不但把财物散了,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脱了给人了,简直字第一号大傻冒。”
阿青马上明白过来:“不方便就不用了,这种事情肯定牵涉到不止一个人的身家性命,要是有什么隐密为难之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山由衷的给阿青伸出大拇指:“姐,你真是好样的。”
大妞瞪起眼:“什么叫好样的?那这意思我就是孬货了?”
山嘿嘿笑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什么都没你就能给我扣黑锅。”
大妞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文艺点,这吃的不是瓜子,是征服感。
山在姐姐面前可没有什么被征服的不甘,老老实实的剥着瓜子:“我跟着云副将一起出京的,五百多里路只歇过一次。”
“这样赶路怎么吃得消?”
“中途换过马。”山:“下马的时候我都不会走路了。听云副将他们当年行军的时候,为了怕自己困乏都把自己捆在马背上,就怕一打盹从马上栽下去。我这回也真想把自己捆起来啊。”
阿青问他:“他们在军中多年了,你怎么吃得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