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霏顺着椅子坐下,只摇头笑笑:“可能没有那个命。”
姐姐眼睛又红了:“今天爸爸打电话给我,我有多心疼你知不知道?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于信霏认真地看她:“你不恨爸爸吗?”
姐姐怔了一下,勿地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抬头凝望她去:“我知道你在怪爸爸,可是怪归怪,你不要对他生气好不好?他心脏不好,手也残疾,总是……”
“你说什么?”于信霏满脸惊骇。
“四岁啦?”他的声音也无比可爱,于信霏摸着他的脸蛋怜爱不已,“我是你的小姨,是你妈妈的妹妹。”
江橙愣愣地打量她一会儿,突然搂住她的脖子不放了。
姐姐欣慰得差点又哭,姐夫笑着将地上的两人扶起,打趣说:“这小子一见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动,现在小姨回来了,他终于安分了。”
于信霏将人抱在怀里,回头看了姐姐一眼:“他长得真像你。”
姐姐扶住她的背一起进门:“像我,也像你。”
于信霏默默看着姐姐的大肚子,心疼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她急急起身将姐姐搂在怀里。
姐姐也紧紧抱住了她。
十年的冷漠生疏,还是抵不过与生俱来的血脉牵连,什么怨意都可以挥之不计。
到了家里,一个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冲出门就抱住她的腿:“你长得和妈妈相片里的小姨一样,你是我的小姨吗?”
她蹲了下来。
“让我看看……”姐姐却急捞出她的手,她极力躲着,还是被姐姐看了过去,霎间奔溃痛哭,“我有在找你,我真的有在找你啊,以前是我不懂事,可我欺负你对你霸道,总觉得你是我妹妹,只有你才不会对我生气。生了孩子之后,我才发现妈妈并没有像我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爱你,我才意识到你曾经受到多大委屈,我去你的学校找过你,可是你早就毕业了,我没有你的消息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的,你不可以再傻了,你还有我啊,我是你姐姐啊!”
于信霏放声大哭。
姐姐苦苦拉着她哀求:“跟我回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赶你走了。”
于信霏推手拒绝,无力蹲坐在地。
“霏霏!”
大二?
那就是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
她喘了一口气,愧疚和后怕差点让她呼吸不上来。
“他全身多处骨折,那一年几乎是躺着过来的,肺也不好了,三天两头就咳嗽感冒,经常住院治疗,是信霖一直在照顾他。我接纳了信霖
何氏餐馆已经关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她等到了晚上,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失望地离开了。
在这座城里,还能容纳她的地方只有这个湖。水位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了,下去的楼梯已经用铁门锁着,她就站在岸上安静地吹风。
虽然很想王延,可不愿透露一点心事被他发现,他会担心的。她只能收下电话,继续垂头看着深暗的湖水发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看着那串号码愣了片刻,第一遍不敢接,第二遍不得不接了。
“你在哪里?”
姐姐默默点头:“工厂爆炸,我们差点就没有爸爸了。”
于信霏浑身一震,愣住了惊讶的脸。
“他急需换肾,只有林业符合。林业没有犹豫割了一颗肾来救爸爸,爸爸活过来了,可是落下了心脏病,双手神经也受伤导致残疾。出院了,他把林业的名字改成了于信霖,现在也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反正是他救了爸爸,我也无话可说。”
于信霏缓了很久,声音颤抖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大二那年。”
姐妹二人都长得像妈妈。
勉强吃了一顿饭,回到房间里,惊讶她以前的东西都在。
姐姐坐在床上,陪她边看边说:“家里拆迁后,你的东西我一直留着,一直安置在这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想着你哪天回来了就自己收拾,不要的再自己扔。”
于信霏默默地看,轻轻地摸,整整一墙的书,以前都是大箱子塞得凌乱,现在被姐姐一本一本放好,还做好了分类排序。
“我去学校的时候,还看到你们学院的荣誉墙上有张贴着你的论文和名字,不是可以保研的吗?你怎么去做了编辑?”
这个孩子长得像他的妈妈,眼睛又圆又大,鼻子小巧圆润,小小的嘴巴笑起来是一个心形。
她心里柔柔软软地塌了下去,她也曾爱着杨浩的孩子,可现在塌陷的一角是那个孩子不曾带来过的。
她对眼下这个孩子爱不释手,细细摸着他的肩膀和小手,心里浮起一阵慰意来,只要看着他的笑,好像什么阴霾都散了。
她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橙,四岁啦。”
“姐姐……”她抬头满目祈求,“你告诉我,我当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妈妈要断绝母女关系?”
姐姐眉色深痛,极力摇头。
“你肯定知道的!”于信霏不信她的否定,“我寄给妈妈的明信片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你和她那么亲密要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姐姐突然捂脸大哭。
姐夫这才站了出来:“霏霏,回家去再说,你姐姐身子不便,不要在这里吹风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在哪里啊?告诉姐姐,姐姐很担心你。”
那头哭了出来,一声姐姐,再次逼出了她的泪水。
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停在了湖边,姐姐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步并作两步,极快跑来将她抱住了。
她有些吓住,身体由此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