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了钥匙过来,再不过问。
夜里的书店无比安静,沿窗的一排座位毫无缺席,学生们抱着一本《生而有缺》在认真读。
畅销货架上已经空空荡荡。
“还有吗?”
“有的,稍等。”
“那是你的事,别带上我。”王延的声音波澜不惊。
林钧眉梢一扬,在床上坐了下来:“一开始,是她们两个亲口说孩子是她的,我来得晚,跟杨浩又不熟,根本不知道孩子亲妈另有他人。也不能怪我吧?你自己跟踪她也全都误会了,我今天把你带去就为了让你死心的,谁知道新娘还不是她……”
“出去!”王延断然截住他的话。
“所以你真的在怪我?”
“我反而更感谢你。”
“你们谁有她新的联系方式?
“找到了给王延发来……”
电话被人抢走掐断,林钧乍一抬头。
王延将电话归还,可气地笑着警告:“别自作主张。”
转身就去屋里收拾行李。
只有一口接着一口吞吐的烟雾在窗前奔放。
林均开灯,这才看清了那张肃沉的脸色。
“咋的了?”
王延下颌持着的一点坚韧之色,全都笼罩在缭绕的烟雾里,略显消沉。
林钧后知后觉,不禁笑问:“是不是因为于信霏?”
师兄不禁看了身边人一眼。
曹莹微微笑了笑:“我还以为……”
“你们还回去日本吗?”王延反问一声。
曹莹急急收口:“不去了,要去也是你师兄去,孩子马上上学了,我要留在国内了。”
王延扭头看看推车里睡得正香的小人儿,深沉的面色不由得
深秋晚风微寒,酒桌不复夏季的喧嚣热闹,一盏灯色衬得气氛安和平静。
酒劲很足,一口下去,两个大男人双双咧嘴下咽,好像喝酒是件很痛苦的事,偏偏还要找罪受。
“去看过老师了吗?”
“没有。”
“打算什么时候去?”
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天像今晚这么轻松惬意过,他还要开车到处逛,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竟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拿出电话翻了翻,滑到某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时,手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删除,随即将电话一丢,继续开车就走。
上海他知道的地方不多,只顺着熟悉的街道一路疾驰,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低矮的榕树下。
前头那一向挂满孩子衣物的窗口,现在散发着一股人去楼空的死寂。
他的兴致也随之一空,再也不急启动车子,干脆下来靠坐在车头,聊无目的地开始抽烟解闷。
王延像座冰山格格不入,人群离散之后,他默默起身,恰到适宜选择退场。
“王延!”
第一次触碰上的手,还未及握紧就被冷冷甩开。
“以后别再跟着我。”
“那这段时间我算什么?”
另一侧也摆放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名为《归途》。
蓝色,似乎是这个作者的专属颜色。
“先生,书来了。”管理员悄声提醒。
王延再拿上这本等待的书,合上手中已经有的一本,去了柜台结账。
书虽然在手,光是随意一翻就入眼的文字,遣词造句间尽是他熟悉的文笔,他就瞬间合上,又丢回了车里。
“怎么说?”
王延手中一停,目光一抬,变得无比坚毅:“当初就那样走掉,确实对她心怀愧疚,经过这一次,倒也让我心安理得。”
林钧微一思量,终于放心地起身:“那你收拾,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车钥匙,给我。”
“啊?”林钧微微好奇,“哦。”
林钧急忙追问:“你要干嘛?”
“明天回去。”
林钧暗暗惊诧:“项目做完了?”
“再找人交接。”王延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林钧掂了掂电话,试探再问:“那我就不问了?”
王延狠狠拔下在抽的烟,重重地吐一口烟气,只极力摇头。
林钧试探问:“今天那孩子,你也看到了?”
王延强抿双唇,只紧紧闭上眼睛,极力压制住下颌剧烈的抽动。
林钧断然起身来到一边,开始不停给人打电话:
“于信霏换号码了吗?”
“过年吧。”王延一饮而尽,自顾自倒酒,“我一直在忙,还没回过东北。”
曹莹还在喝饮料,急咽了问:“那你现在在哪?”
“四川。”
师兄师姐惊讶相对,暗自打量片刻,师兄接道:“自从东北一别,我们已经和于信霏失去了联系,你既然在她家乡,是不是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王延断然摇头,“我们也不会再有联系了。”
他拿了件衣服,又开始四处走动,走了一圈就坐在空落落的公交站台上了。
这里车少,街道在夜里格外沉寂,一个人坐着,默默抽完一盒烟,时间竟然才过去两个小时。
他看着手表里慢慢转动的指针,又看着视线中一成不变的环境,一直平静的眉头不禁暗暗一皱,眸色中融出一抹深深的愧色来。
他深深吸一口气,起身振振肩膀,丝毫不允许任何情绪搅乱自己。快步回到车上,手机还不停传来声响,是师姐打来的。
“你师兄刚回来,一起见个面?”
“一时兴,一时起。”
女人望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不敢再上前追去。
林钧闹完洞房回来,黑暗的窗下只坐着一个默默吸烟的人。
“和刘瑶去哪里快活了?我都不敢打电话打扰你,生怕一不小心打断你们的进行时。”
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