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1 / 2)

如是从了良的“人家人”,不会容留她只身一个人过夜,一定在头天夜里就派人送了她回来。这样看来,行踪就很有疑问了。

于是胡雪岩不动声色地派阿祥去打听。阿巧姐昨天出门虽不坐家里轿子,但料想她也不会步行,所以阿祥承命去向弄堂口待雇的轿夫去探问。果然问到了,阿巧姐昨天是去了宝善街北的兆荣里,那轿夫还记得她是在倒数第二家,一座石库门前下的轿。

所谓“有里兆荣并兆富,近接公兴,都是平康路”,那一带的兆荣里、兆富里、公兴里是有名的纸醉金迷之地,阿巧姐摒绝从人,私访平康,其意何居?着实可疑。

要破这个疑团,除却七姑奶奶更无别人。胡雪岩算了一下,这天正是她代为布置新居,约定去看的第四夭,因而坐轿不到古家,直往昼锦里而去。

果然,屋子已粉刷得焕然一新,七姑奶奶正亲自指挥下人,在安放簇新的红木家具,三月底的天气,艳阳满院,相当燠热,七姑奶奶一张脸如中了酒似地,而且额上见汗,头发起毛,足见劳累。

第二个想起的是对面香蜡店的小开。生得倒是一表人才、而且门当户对,可惜终年揭不得帽子,因为是个痢痢。阿巧想起来就腻味,赶紧抛开再想。

这一想就想到阿祥了,顿时面红心跳。 要问问不出口,好在有她母亲,“是哪个?”她问她丈夫。

“还有哪个,自然是阿祥!”

“祥”字刚刚出口,阿巧便霍地起身,躲了进去,脚步轻盈无比。魏老板愣了一会,哈哈大笑。

“笑啥?快说!阿祥怎么会托张胖子来做媒?他怎么说?你怎么答复他?从头讲给我们听。”

“张胖子请我吃酒,这顿酒吃得开心。”

“啥开心?生意谈成功了?”阿巧问:“是啥生意?”

“不但谈生意,还谈了别样。是件大事!”魏老板坐下来笑道:“你们猜得不错,张胖子是来替我们女儿做媒的。”

听到这里,阿巧手足发冷,一下扑到她母亲肩上,浑身抖个不住。

魏老板夫妇俩无不既惊且诧!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又似不肯明说,只勉强坐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她父亲。

魏老板还未答话,阿巧接口:“哪个要他来做啥媒?我是不嫁的。”

“咦!”魏老板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真有些莫名其妙了,“你们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阿巧耳朵灵,心思快,立刻喜滋滋地问道:“那么,他来做啥呢?”

“他说要跟我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他妻子问道:“店里不好谈?”

胡雪岩大不过意,兜头一揖,深深致谢,七姑奶奶答得漂亮:“小爷叔用不着谢我,老太太、婶娘要来了,我们做小辈的,该当尽点孝心,”

说着,她便带领胡雪岩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去看,不但上房布置得井井有条,连下房也不疏忽,应有尽有。费心如此,作主人的除了满口夸赞以外,再不能置一词。

一个圈子兜下来,

这一讲,连“听壁脚”的阿巧在内,无不心满意足,喜极欲涕,心里都

有句话:“阿祥命中有贵人,遇见胡道台这样的东家!”

* * *然而胡道台此时却还管不到阿祥的事,正为另一个阿巧在伤脑筋。

阿巧姐昨夜通宵不归,一直到这天早晨九点钟才回家。问起她的行踪,她说心中气闷,昨天在一个小姐妹家谈了一夜。

她的“小姐妹”也都三十开外了。不是从良,便是做了本家——老鸨。

到底知女莫若母,毕竟猜中了她的心事,急急向丈夫说:“张胖子做媒,你不要乱答应人家。”

“为啥不答应?”

“你答应人家了!是怎么样的人家,新郎官什么样子?”

“新郎官什么样子,何用我说?你们天天看见的。”

提到每天看到的人,第一个想起的是间壁水果店的小伙计润生,做事巴结,生得也还体面,他有一手“绝技”,客人上门买只生梨要削皮,润生手舞那把平头薄背的水果刀,旋转如飞,眼睛一霎的工夫,削得干干净争,梨皮成一长条。阿巧最爱看他这手功夫,他也最爱看阿巧含笑凝视的神情,有一次看得出神失了手,自己削掉一小节指头,一条街上传为笑谈。以此话柄为嫌,阿巧从此总是避着他,但彼此紧邻,无法不天天见面,润生颇得东家的器重,当然是可能来求婚的。

“我也是这么说。他说他一早起来一定要吃茶,不然没有精神。我就陪他去吃一回也不要紧。”

“好,好!”阿巧推一推她父亲,“你老人家请!不过,只好谈生意,不好谈别的。”

这一去去了两个钟头还不回来,阿巧心里有些嘀咕,叫小徒弟到张胖子每天必到的那家茶店里去悄悄探望。须臾回转,张胖子跟魏老板都不在那里。

这就显得可疑了。等到日中,依然不见魏老板的影子,母女俩等了好半天等不回来,只有先吃午饭。刚扶起筷子,魏老板回来了,满脸红光,也满脸的笑容。

阿巧又是欣慰又是怨,“到哪里去了?”她埋怨着:“吃饭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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