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1 / 2)

她停了一下又说,“你把跟她的事,从头到尾,好好讲给我听。”

“讲起来话长!”胡雪岩从枕头下掏出表来看了一下说,“两点钟了!

再讲就要讲到天亮,明天再说。“

“你的话我弄不明白。”芙蓉问,“她叫啥名字,啥出身?”

“叫阿巧姐。是堂子里的,七姑奶奶也见过。”

芙蓉深为诧异:“七姑奶奶这样直爽的人,跟我无话不谈,怎么这件事不曾提起?”

“你说话叫人好笑,直爽的人,就该不管说得说不得,都要乱说?”胡雪岩提醒她:“七姑奶奶真正叫女中豪杰,不要看她疯疯癫癫,胸中着实有

点丘壑,你不要看错了她!“

“这是哪里来的?”她说,“你用不着赖,也用不着说假话。”

“听你的口气,当我一定要赖,一定要说假活。那,我就最好不说话,说了真话,你也一定不相信。”

“我说不过你!”芙蓉有些着恼,“你不说,那包东西我不还你。”

“你尽管拿去好了,不管拿它烧掉、摔掉,我决不过问。”

“你不觉得心疼?”

“不用你说,我自己晓得,你看,”他指着“内弟”二字。“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这是不拿芙蓉视作妾媵,她自然感激,却不便有何表示,只静心看下去,见胡雪岩对聘师的要求是学问好、性情好,年纪不宜过大,如愿就聘,柬脩从优。这见得他是真为自己跟小兔儿打算,心头由热而酸,不知不党的滚下两滴眼泪。

“我想想又不对了!”她揩一揩眼睛说,“怕小兔儿福薄,当不起!再说,这样费事,我心也不安。”

这话让胡雪岩没奈何了,“算命看相,可以相信,不过一个人也不要太迷这些花样。”他搔搔头说,“你样样都好,就是这上头看不开。”

“我看,还是先附在人家馆里的好。”

芙蓉倒觉得老大过意不去,先是当他有些负气,后来看看不象,长篇大套在写,当然是谈别的事。不过因头总是由小兔儿身上而起,这样慎重其事,未免令人难安。

“好歇歇了!”她温柔他说,“莲子羹都煮成泥了,吃了点心睡吧,明天再说。”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胡雪岩头也不抬他说。

说是这样说,仍旧又很费劲地写了一个钟头才罢手,他把头一张信纸,递了给芙蓉。

芙蓉是识得字的,接过来念道:“雪公太守尊兄大人阁下,敬禀者,”

“好了,好了!你不要把话扯开去。你倒讲讲看,你们怎么样好法?”

“就是这佯子!”胡雪岩翻个身,一把抱住芙蓉。

“哼!”芙蓉冷笑,“看你这样子,心里还是忘不掉她,拿我来做替身!”

说着,便要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无奈他的力气大,反而拿她抱得更紧了,“我不是拿你做她的替身,我是拿你来跟她比一比。”他说,“她的腰没有你细,皮肤没有你滑。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

这两句话等于在醋罐里加了一大勺清水,酸味冲淡了,“少来灌米汤!”

“心疼点啥?”胡雪岩泰然自若地,“你要不相信,我当面烧给你看!”

“唉!”芙蓉叹口气说,“ ‘痴心女子负心汉’,我真替那个送你这些东西的人难过。”

这句话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用,胡雪岩大为不安,“你说”我别样,我都不在乎,就是这一样不能承认。“他加重语气分辩,”我决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对朋友如此,对喜欢过的女人,也是如此。“

“这样说起来,你对这个女人是喜欢过的?”

“不错。”胡雪岩已经从芙蓉的语气,料准了她不会吃醋,觉得直言不妨,所以又说,“就是前不久,我喜欢过,现在已经一刀两断。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冷镬里爆出热栗子’,在我决不能捡‘船并旧码头,的便宜。所以对这两样东西,我只当做不曾看见。”

“为啥呢?”

为来为去,还是为了芙蓉怕小兔儿没有那种专请一位先生来教导的福分,她最相信八字,连自己的终身,都相信是注定了偏房的命。胡雪岩意会到此,便有了办法。

“我看这样,你先去替小兔儿排个八字看,到底福命如何?若是注定要做官的,就照我的话做,不然就随便你。”

“这话说得好!你倒提醒我了。明天就替他去排个八字看。”美蓉去找了一张红纸,“劳动你把小兔儿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写完小兔儿的生辰八字,也吃了消夜,上床在沈头上,芙蓉还有一桩“官司”要审,就是那方白缎绣花小包袱中,包着的一绺黑发,两片指甲。

念到这里笑了,“好罗嗦的称呼!”

“你看下去。”

于是芙蓉又念:“套言不叙。今有内弟刘小兔,”到这里,芙蓉又笑了,“你怎么把小兔儿的小名也写了上去?”

“那要什么紧,又不是官场里报履历,我跟王大老爷通家至好,就写小名也不要紧。”

恩想也不错,她便笑道:“说来说去,总说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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