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名为张充的男子一喜,抬起头来望着太皇太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说与老身。”

王政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道。

“不日便是冬至。孺子年幼,于上林苑郊祭之时,王莽必亲自主持。臣身为期门郎,掌上林苑戍卫之务,他必将前来与臣商议此事。臣已备好dú酒,以待王莽到来。即便此计不成,臣手下尚有二十余名死士,时时枕戈待旦,必诛王莽。”

王政君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为了大汉,为了我王家的存续,也……只

然而他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王政君的回答。太皇太后的眼皮依旧半睁半闭,只有轻轻抚弄着怀中暖炉的手,昭示着她并没有睡着。

那男子却看起来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依旧匍匐在地,凝神静气地等待着。

低着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紧张或是急切,反倒却自信满满。

他知道,既然太皇太后今日主动传召他,又是在这小间内独自会见,那么最终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问题只在于,太皇太后需要花上多长的时间,来做出那个决断而已。

王邑与王寻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第十九章天下姓什么(三)

同一时刻,未央宫中。

深夜子时,已是万物沉睡的时刻。然而太皇太后王政君,此刻却并未在长信殿中就寝。

长信殿的一间小小偏房里,一盏铜制宫灯忽明忽暗地亮着。那宫灯的造型是一个双手伸出的宫人,左手托着灯座,右手的大袖笼罩在灯座之上。灯油燃烧时的烟气,尽数向上进入了那宫人的袖中,一丝都不泄露出来。

王莽收回了目光,望向王邑王寻二人:“你们可有想过,若有一天,我真的与姑母分道扬镳,你们……当如何自处?”

“这……这不可能!”

王邑的身子晃了晃,险些将身前席上的酒菜打翻,表情震惊:“兄长大人不要说笑!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已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反复念叨着。

“怎么不可能?”王莽微微摇了摇头:“而且我猜……姑母的心中,也已经存了这念头了。”

入宫,敦促我尽早安排孺子婴登基?”

王莽放下酒杯,目光扫视着身前的二人,缓缓道。

王寻沉默不语,王邑叹了口气,张了张口,却还是一言不发。

但王莽却不理会他们的没有回应,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觉得,姑母是什么意思?”

“国无君不立,太皇太后她……毕竟还是希望这大汉能有一个法统上的君主吧。若是只由兄长大人摄政,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虽然这等想法略有迂腐,但……”见到王寻始终一言不发,王邑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房间里只有太皇太后轻轻抚摸着暖炉的细微摩挲声。

终于,一直低头望着地面的男子,听见了太后的开口声。

“张充,你可有十足把握?”

太皇太后的声音很轻柔,尽管苍老,却毫不沙哑。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顿与犹豫。

“臣,已有万全之策!”

此时已是深秋,北风已经刮起,即便窗户全关得紧紧,也能听见窗外的北风吹拂。然而室内即便已经燃上了火炉,太皇太后手中却依旧抱着一只小小暖炉,紧紧地不肯放开而已。

她冷。在那一日,与侄儿王莽的会面之后,她的全身就一直如同沉浸在冰水之中一样。无论是正午的日光,还是熊熊燃烧的火炉,好像也都不能给她冰冷的躯体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王政君斜斜躺在榻上,在她的面前不远处,跪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眉目狭长,鼻翼锋锐如刀。尽管对着王政君时,他的表情恭谨而顺服,却时刻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太皇太后,若再不下决断,怕是就来不及了。”

那男子匍匐在王政君身前,轻声道。

“兄长,为何有此担忧?”终于,一时闷不做声的王寻开口了。

“担忧?”王莽叹了口气:“所以说,直至今日,你们仍旧是不信,以为这只是我没有根据的揣测么?”

“不,只是担心,中间会否有些误会。若是姑母与兄长大人能促膝长谈一番……”王寻字斟句酌地想了又想,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终究还是心存幻想啊……”王莽摇了摇头,仰面向天闭上了眼睛。

“罢了,那就……让你们亲眼看一看吧。”

“但那毕竟是我们的姑母,是当今太皇太后,是我们王家在内廷的把控者,是这个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对么?”王莽哂然一笑:“她为内,我为外,只有双方精诚合作,才能保我们王家尊荣不失,长久荣华富贵下去,牢牢身居大汉第一外戚的地位,对么?”

“这……”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王邑的表情,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外戚……哼,外戚……”王莽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双眼虚虚望着远处,失却了焦点,脸上却古怪地浮现出了一丝厌恶。

“兄长大人?”王邑忍不住轻声唤了王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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