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积木,笔直陡峭的山体层层滑落!
碎石坠地,烟尘漫天!
大江拖拽着山体,崩塌之势还在向着两侧扩散!
山河巨变,只在片刻!
不过片刻之后,险峻夺命的剑阁已经只剩残骸!
一举冲进剑阁内狭窄小道,势不可当!
大江在咆哮,剑阁在摇晃!
大自然的雄奇伟岸,终于为人力自相搏杀!
一块块支撑悬崖的巨石炸开,化为无数碎石,随江水而滚动!
一段段底层山体不断滑落,整个剑阁也开始摇摇欲坠!
此刻他们还在商讨军机,士卒却已在狭窄的山间小道上狂飙!
黄权也终于失了冷静,一声惊呼:“快逃!”
大水同时轰隆一声,猛地撞上剑门山脉!
水幕溅起,瞬间在烧得通红的山石中蒸出道道雾气!
山石在火海中受热,却忽然遭遇江水冲击,当即纷纷炸裂!
此刻只恨上错了贼船,穷苦百姓就不该和这些世家子弟混到一块!
只是不知扬州规矩,能不能放过他之前的水贼经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黄权毕竟挨过毒打,最先想到关键,当即大义凛然,振振有词:“当务之急,还是先行退守成都!只有留得有用之身,才能报效主公!”
他话音落下,就已匆忙招呼士卒撤退!
虽然山体崩塌,一地狼藉,暂时无法修筑秦直道!
不过二百余万百姓动作,先清出一条简易兵道,却是轻而易举!
一个百姓挪开一块石头,剑门山脉高处废墟,就能迅速打开一条通道!
只有公孙离并无其它心思,只是在为剑阁剧变而震惊!
虽然之前五日,于她而言也只是五日而已!
他们与百姓一样,心头各有计较!
黄忠还在等待那五千匹西凉战马,正是他讨逆军急需!
徐庶则是打量水势,有心继续追敌进成都!
过了剑阁,就是一马平川之地!
中间几座普通关隘,他们大军跑马,敌军绝对来不及布防!
“秦直道……将军,让我们修筑秦直道吧!我们百姓不要险关,只要秦直道!”
一双双企盼的目光,终于挪开了剑阁,齐齐盯向陆远!
他们还不知自己未来去处,但对剑阁这个吞人性命的险关,却都是厌恶至极!
只有一马平川的秦直道,才能让他们日渐富裕!
“诸位放心,今后天下,处处都是秦直道!”
看向甘宁,神色木然:“甘将军,听闻你擅长水战,此次陆扒皮水攻,你有何良策……”
蜀道险峻,始终是他们的自傲之处!
无论何路来敌,他们都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可此时陆扒皮连连毁关,着实让他们心疼不已!
“老子水战你娘!老子的确水贼出身,可老子为何做水贼?”
扬州大军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稍稍错愕此次阵势!
一个个百姓却皆是呼吸粗重,目睹了这场山河巨变后,终于哗然沸腾!
“我们赢了!我们万众一心,人定胜天!”
“我祖父摔死在剑阁山道,我爹爹摔死在剑阁山道,我终于不用摔死了!”
“剑阁修成秦直道,我一日就能把荔枝卖进成都!”
无数目光同时紧盯剑阁,静观这场山河巨变!
大江滚滚,地动山摇!
“轰!”
一声巨响,汇聚了无数杂音!
剑阁在旦夕自底层崩塌,不断向着上方蔓延!
浪花却还在空中翻卷,源源不断!
一击之下,整片剑门山脉都好似摇了一摇!
剑阁险关,更是晃得吱吱嘎嘎巨响!
不过前方江水受阻,却正在为后方大江蓄势!
大江涛涛,呼啸直下!
唯恐慢上一步,再被陆扒皮伏兵追击!
如果这三万士卒再被逼降,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主公!
可他刚眺望下方栈道,就不禁脑中一懵,气得直欲骂娘!
一队队士卒早在大水汹涌来时,就已纷纷逃下栈道!
这也是蜀中地震频发,士卒对这种大自然的天威最是了解!
夜间哼哼唧唧,忘乎所以!
白日无所事事,静看这混蛋布置军令!
之前也知道陆远部署秦直道时,有意安排的引水沟渠!
可当时她只以为这混蛋是为困住守军,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只要他有了兵道,过了剑阁之地,就必能追上敌军!
一如既往,将那三万士卒留下!
至于周泰,则是也想追击敌军!
这般欺负人的战功,简直如同天赐!
魏延和廖化则大体相仿,该组织百姓清道了!
陆远意气风发,嘶声大喝:“我大汉强势,从不需险关守护!只会不断开拓进取,拒敌于千里之外!我大汉子民,也不会再有险关拦路!皆可在秦直道上修生养息,日新月异!”
他对此事早有规划,只是无法与百姓在此相谈!
说话之间,已经纵马到了新的水路外围!
目光逡巡,打量着改道后的水势走向!
黄忠等人却已齐聚陆远身旁,个个欲言又止!
甘宁神色一狠,破口大骂:“老子虽不是你们这些大户出身,却也天生富贵命!这破路害的老子吃不饱饭,那老子就要抢!要是我益州全是秦直道,老子又何必做锦帆贼!”
他气急败坏,连条船都没有,还水战个屁!
何况他本就脾气火爆,也不愿迁就这群书呆子!
这又不是赵云,不是扬州军一群过江龙!
反而他念及自身过往,却也想通了百姓为何愿意跟随陆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