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云唯应了声,还是提起裙摆进了屋内。
谭郅舟正脱下宝蓝色藤纹锦缎的袍子,只穿了白色里衣,宽厚的背脊笔直,露出的白净侧脸被光染上一层暖意。
他将衣服挂好才转身看沈云唯,几步走近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夫人这几日辛苦了。”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沈云唯全身绷住,做不出任何回应。
若是平时,听到他说类似的话,定然是立刻回抱,顺便也说几句体己的话,奈何她此刻实在是不能顺畅的做出来。
想到男子,沈云唯脑海中就冒出来车厢内发生的一切,她垂眸晃了晃脑袋,将其驱散。
“就是想帮帮人。”
“小姐开心就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们住的房子是个小四方院,大门进来一眼就能看清楚所有布局,卧室里的蜡烛已经被点亮,平日里进出无数次的房间,现在她却不太想踏入。
但又能怎么办呢?
“小姐,你脚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也不好?”衔环才懒得理会谭郅舟,一副颐指气扬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她只关心沈云唯,见女子面色不佳,极其担心的询问。
“这两天没怎么睡,有位官家小姐喘疾发作,又丢了药,所以我帮了一点忙,采药的时候扭伤了,不碍事。”沈云唯简单的说了说,也不想衔环再深问。
出门的这三天两夜对她来说可谓是跌宕起伏,到现在她还觉得如坠梦境,显得不太真实,平静的生活犹如紧缚的蚕蛹开出一条缝隙,随着时间推移,可能崩裂。
衔环倒是很惊讶:“小姐,你重新用医啦?”
听似没什么情绪波动,但聆月却知道,若是等到世子回府,唐大夫若不在,那就不是眼下这副好说话的样子。
她把话转达给无洛,便见青年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自家小院子,衔环已经在门口候着,见马车过来,她开心的去迎人:“小姐,姑爷。”
沈云唯看见刚欲起身的谭郅舟脸色变了一瞬。
她知道是因为衔环的称呼。
“在半雾山庄的时候你肯定也没吃的好,回家了自然得补上”他又往碗里夹了一清蒸鱼鲈鱼:“对了,我先前已经告假,明日要回越州接母亲过来,夫人可要与我同去?”
“可以,不过我想回岩州一趟,见见父母。”沈云唯放下筷子望向男子。
“怕是来不及,往返越州便得近一月,若是再拐去岩州,时间上便不够了,若是夫人想回岩州,下次为夫再陪你回去
沈云唯不着痕迹的躲开。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戴着耳饰的那边耳朵,轻轻将另一个也取下:“反正回去就要取下,不用重新戴了,一起摘了吧。”
从而也借此挣脱开被谭郅舟握着的手。
车厢内,君时晏贴靠在窗边,蕴着冷气的乌黑瞳仁在听到女子的话后由阴转晴,他重新到了榻上,倒头躺下去,一手覆盖在额间,方重重呼了一口气出来。
这场高烧反复无常真是让人不好受,尤其接触到沈云唯的时候就更是难耐,
只得伸手虚虚的搭在男人后背上:“也没做什么,夫君,我们先换了衣服吃饭吧。”
“嗯,听夫人的。”谭郅舟笑着将人松开,换了一身浅灰色素袍。
沈云唯也换了简单的月白色窄袖褙子,又将发饰一并去掉,才和谭郅舟两人去吃饭。
席间谭郅舟给她夹菜,态度热络的很,坐在旁侧的衔环眨眨眼,觉得姑爷今天怪殷勤的。
“夫君,吃不下这么多。”沈云唯笑笑。
君时晏说的不无道理,她好似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换来的可能就是谭郅舟将人纳进来,她甚至不能有任何怨言,否则还会被安上个妒妇的名头。
现在她装作不知情,谭郅舟总会顾忌着,她也就有时间再好好打算一下。
不能冲动也不能着急,也绝对不可因一时之气病急乱投医。
“小姐,我给你跟姑爷准备了晚饭,还烧了洗澡水,你们先换身衣服,吃过饭后我伺候你洗澡。”衔环陪着沈云唯走到房间外边停了下来,她从来不会打扰夫妻间的相处。
“嗯。”沈云唯点点头。
“自从你嫁给姑爷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医术,我们生病也是请大夫,现在小姐你能够重新开始,我真是太开心了。”衔环挽着她的胳膊往院子里走:“小姐,你为什么突然又医术了么?”
为什么呢?
沈云唯还真没有细想过。
在谭郅舟阻止后她有一刻是想退缩的,但她看着躺倒在地难受的林挽晴,又下了决心要帮忙,她坚定的要过去,谭郅舟却拉着她不允许,最终是君时晏出现帮了她一把。
以前或许不会过于表现出来,可自从谭郅舟有了官职,就时常因这个出现短暂的不满,毕竟在家里被喊着“姑爷”,会让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也让衔环改口过,但衔环拒绝了,若是其他的她会迁就谭郅舟,但强制衔环做不愿意的事情,便不可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把衔环当下人看,只是衔环执意要喊她小姐,谭郅舟顺理成章的就是姑爷。
谭郅舟此时已经下车,他走在前面,没有像平日里那般扶她一把。
望了眼男人踏进大门的身影,沈云唯只好由衔环帮着下来。
但能怪谁呢?他自找的。
一场夜雨哪里至于让他病成这样,自然是用了他法。
“聆月。”
一直都想当透明人的聆月急忙过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让无洛把唐大夫请去府中,待我回去的时候,他要已经在了。”君时晏平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