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的身子站立着，被昏黄的灯光投下一片剪影，几乎将她包裹其中，隐于暗处，隔远了看，女子恍若被圈在厢壁和男人之间。
“夫人以为我在开玩笑？”君时晏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偏着头：“那不知是我哪里做的不妥，让夫人看不到我的真心？”
沈云唯僵在一处，两人隔得如此近，能清晰的感觉到君时晏身上的热气，又有龙脑冷香夹在其中，她局促不安的将呼吸压的缓慢。
“夫人。”醇厚的嗓音轻声喊着，不再说其他的。
君时晏自知不能一次将话都吐露出来，在沈云唯身上无疑会适得其反。
“多谢世子。”沈云唯匆匆施礼，不敢抬头直视男子。
对面传来一道轻缓的笑声，君时晏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两人距离：“夫人为何不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没什么好回答的。”沈云唯抬起头，皮肤如染了霞光的白玉，十分好看，然而语气清冷：“不知世子多次说出这话，是何缘故，若是因我哪里做的不妥，惹的世子误会，还请世子明说，云唯愿意一一解释。”
“没有误会。”君时晏话语直白：“谭郅舟做得的事，夫人也照样可以做，我只是想帮夫人，也心甘情愿被夫人利用，能得夫人青睐，便是某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云唯噤若寒蝉，不可置信的抬眸看来，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南王世子会说出如此话来。
她自认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京中贵女随便点出来几个，都比她要好，更别说，她嫁人了……
越想沈云唯越是觉得心乱如麻，不敢直视对方，捡拾糕点的动作越发缓慢，她恨不得马车赶紧进城，好从这里离开。
君时晏就坐在软垫上，眸光沉沉的看着女子，见她故意磨蹭着，忽的长身而起，伸手扶住对方的胳膊向上一抬。
沈云唯就那么被他轻而易举拉起来，脚下没来得及站稳，身形一个晃荡，就顺着这股力道倾斜过去。
眼瞅着膝盖要磕在矮桌上了，腰间突然被轻轻扶住，还未等她反应，人已经从桌面飘过，裙裾翻飞，下一刻便径直跌进一个结实暖热的怀中，冷香扑来，她却涨红了脸，面颊滚烫。
况且，若她真的可以，又要跟谁呢？
忽的想起君时晏到山中寻她的时候所说的话。
他问她，为何要为了谭郅舟谨守妇道？
也问了句，谭郅舟既然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她虽只有谭郅舟一人，但也不是未经情事的小姑娘，若第一次听这些话她还有些迷惑不解，此时也是清晰明了了。
沈云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番回答，她怔然的抬头，差点就碰到男人的脸，想要躲闪，又无处可躲。
这样的姿势……
只要稍微晃动，君时晏的唇便可能碰到她。
沈云唯将头往相反的方向撇去，眼睫低着，被人如此表白，她并不适应，更是无法探寻出是真心还是戏弄玩笑：“我已经嫁人了。”
“无需夫人告之，我自然知道，”君时晏也将头偏向另外一侧：“那又如何，也未必会一辈子都钉死在这一个男人身上。”
“啪嗒”。
面前盛着糕点的小碟不慎打翻在地，沈云唯急忙俯身去捡，以此掩盖自己脸上慌张失措的神情。
她为什么不可以？
可以什么？
她再清楚不过君时晏话里的意思。
“为何？”沈云唯磕磕绊绊的吐出两个字。
她实在是太紧张太羞赧了。
“为何什么？”
“为何会要帮我，为何说出这些话？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常女子，没有家世亦没有京城名门闺秀的知书达理，我自认没有任何值得世子你看上的地方，我……”
“她们再好，都不如你，也不是你。”君时晏低声说着，漆黑的瞳仁闪闪而动：“夫人何必妄自菲薄，你的好我能瞧见便可以，或许其他人也会瞧见，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利用！青睐！福气！
这些哪里是该对她说的。
“世子万不能开这种玩笑。”沈云唯又往后退了两步。
君时晏却在逼近。
厢内虽然相较一般的马车要大上许多，但终究是方寸之地，没几步沈云唯的后背就贴在了厢壁上，男人也到了她面前。
“世子！”沈云唯惊呼一声，伸手就去推男子胸口：“松，松开。”
太轻了。
君时晏想着。
他垂眸看和自己如此近的人，虽不舍放开，又不得不放：“夫人该好好养一养身体，这般轻软，怕是一阵风都要吹走了。”
沈云唯脸上更为热辣，急忙后退两步，因为慌乱，险些又重新撞上矮桌，还好避开了。
毕竟再重新想想，将这三天内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君时晏的企图便明目张胆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以为他谋求的是谭郅舟的依附。
现在看来，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呢？
在这之前，她和君时晏甚至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半点交集。
话刚说完，车轮因着不小心碾过小水坑，让马车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人也跟着身形不稳。
就在沈云唯以为君时晏要撞在自己身上时，男子已经一手
只是这样的话在他们之间说出来，格外的不妥。
她已经嫁他人为妻，又怎听的了这种荒唐至极的言语，谭郅舟背着她与别人勾搭在一起，但她不行。
那些苛刻的条条框框如千斤巨鼎压伏在她身上，喘息不得。
可笑的便是，相同的事情于谭郅舟却不过是一时风流。
也因此，君时晏的这个提议着实没有什么可行性，这哪里是一条路，分明是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