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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听见丈夫继续呵斥,施莲玉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无奈,心知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于是继续哀道:
“云海,咱们夫妻多年,你何时见过我蓄意设计陷害谁,此举真是万般无奈,念悠在宫里不受皇上重视,为了生路只能依附太后,而太后又城府极深,你只看重朝廷,看重社稷,何时在意过女儿的困苦处境,否则,我们又怎么会于险中求胜呢。”
“行了,”一句话,便代表楚云海已经将妻子的话听进去了,自古后宫争斗不断,他亦明白其中利害,只是有一点不容变更,于是认真的对施莲玉说:
“我知道念悠的难处,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们对太后唯命是从,今后还得面对她的诸多指使和要求,你既知太后城府极深,就应该知道与她为伍无异于于兽同笼,万一行差踏错,皇上
楚云海的话一句
比一句重。
施莲玉终于服软,身子几乎趴到地上了,哀哀道:
“云海,我和念悠也是不得已为之啊,念悠受委屈你又不愿意出面,还听信李步遥的话冤枉念悠,我们母女能如何呢?不过是自保而已。”
“自保?!”楚云海厉声喝道:“李氏百余口人,莫不是他们都罪该万死,只为你一句自保?!”
施莲玉陪伴丈夫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冷冽的目光,以及那根本不藏不掩的失望和痛心。
可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选择欺瞒。
“云海,你这是何意啊?”硬着头皮对上丈夫的视线,施莲玉却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
让手下将施莲玉心腹拖下去,又屏退了一众伺候的下人,楚云海才发声。
“我是何意你会不知道?”见施莲玉还有狡辩之心,他声若洪钟质问:
“女儿知道的。”楚念悠浅浅笑道,心里却有道小小的声音在说着,已经得不到辽倾宇的爱了,也只能如此了。
施莲玉从宫中回来后记挂着女儿的叮嘱,于是派了身边的心腹去李府打探情况,没想到他一去不复返,直至月悬高空仍不见归来。
厢房里,施莲玉已经坐不住了,在偏厅里转了好几圈还是无法安下心神,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她的耐心耗尽了,当即唤来下人准备出去找人,没想到那名心腹忽然撞进了厢房里,神情慌乱至极。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施莲玉怒问。
在楚念悠眼里,就连楚念桃都配不上得到辽倾宇的怜爱,更别提三娘所出的那个庶女了,可母亲极力劝慰自己,她也知此计可行,所以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却并不想事情发展得那么顺利。
楚念桃不配,楚念锦更加不配!
见女儿不吭声,施莲玉当即眸色一沉,小心问道:“念悠,你莫不是还对渊政王……”
楚念悠闻言轻轻一震,当即否认:“怎会,我只是怕操之过急,让楚念桃看出咱们的心思而已。”
“你要是能这么想母亲就放心了,”施莲玉嘴上这么说,心底却还顾虑着,她身为母亲怎会不明白女儿对渊政王存的那份心思,于是转开话锋说道:
施莲玉泪眼涟涟,心知今日是将丈夫彻底激怒了,于是慌不择言为自己脱罪:
“云海,我和念悠又岂是丧尽天良之人,此举亦是太后的意思,是她侄子想要李步遥的位置,否则单凭我和念悠如何设计得了李步遥,他女儿德妃向来不敬太后,处处乖张行事,故而太后才有心除之,我与念悠也是听命行事。”
没想到此事还牵扯到了太后,楚云海心头一惊,开始他也质疑妻子是如何运作将李立送到右补阙的位置的,原来,是太后在背后操控。
沉默下来,他看着妻子哀泣不已的模样,心中无奈丛生,不由长叹一声。
那日念桃与自己说话,每到关键点便停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是为了长女娴妃的声誉着想,可是他万万想不到
“说!诬陷李大人一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施莲玉抖若筛糠,却还死鸭子嘴硬,低下头嗫喏道:
“什么李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施莲玉一句话让楚云海震怒不已,当即一拍案,力震八方,惊得本就心虚的她腿一软,竟就跪了下来。
“还敢狡辩!若是旁人辩解我或许还能信,可你?!李步遥是谁的父亲?!你们竟敢将后庭争斗牵扯到前朝来,岂知我一旦错判了李大人,咱们楚氏一族该如何面对世人?!”
“因为他一到李府就被我抓住了。”回答的人,是跟着那名心腹走进来的楚云海。
一见丈夫,施莲玉当即就白了脸。
楚云海沉着脸走进偏厅坐下,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那日经念桃提醒他便已经怀疑到妻子和长女身上了,于是将李步遥受贿一案按下不提,且派人暗中守住李府的那个内鬼,果然,今日让他抓住了前去探信的施莲玉心腹。
确认诬陷李步遥的竟然真是自己的
妻子,楚云海的痛心可想而知,他一生为人磊落,却不想枕边人和用心教导的长女竟是心狠手辣之人!
“听闻近日皇上已经开始亲近你了不是吗?这正是挣得盛宠的绝佳时机,你可别心有旁骛啊。”
提到辽青峰的宠幸,楚念悠面上的阴郁稍有缓解,破颜笑道:
“嗯,或许是皇上将太后的话听进去了,近日来对女儿态度颇为亲和,总算不枉女儿一片苦心。”
“这就对了嘛,”施莲玉舒开眉心,拍着女儿的手背笑道:“皇上也不是铁石心肠,总会被你打动的,所以这种时
候更得小心谨慎,免得德妃又钻了空子借机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