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妮的眼泪被怀抱里的婴儿触碰到，也许是感觉到母亲在这一刻起的难过，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孩子的父亲……她的父亲犯了错，外面的人不会正眼看待她。”
西木野氿纪：“……”
她看着萨妮哭泣，但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最后也只能是伸出手来安慰她。
该怪罪什么？只能是怪罪人心的复杂。
西木野氿纪：“她还小，也还没记事，你不需要顾忌什么。”
“……”萨妮沉默。
西木野氿纪见她这样，便知道她默许了。于是起身出去，将孩子抱进来。
在将婴儿抱入怀里的瞬间，兴许是感知到母亲的怀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婴儿立刻停止了哭泣，对着母亲伸开手，张开五指。
萨妮抱着孩子，看着襁褓中柔软的面庞，愣了半天。
“我也不是傻子，他一直在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或许他没意识到，也没有留意过，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不是单纯地喜欢我，他是在透过我去喜欢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他从未提及。家里也没有关于那个人的讯息，我打听也打听不到多少。况且我也不好打听。”
萨妮摸了摸她的头发：“或许是曾经最亲近的人。”
“你是说他的前妻？”西木野氿纪抬起头，问。
萨妮：“也许是，
她的眼神空洞洞，看着房间的某一处似乎是走了神：“我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对待她……？”
“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骨肉。”西木野氿纪皱了皱眉。
萨妮：“我不知道她是不是……”
“为什么不是呢？她明明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也是我亲手接生的，你也看见了，不是吗？我还当着你面剪断
了脐带。”西木野氿纪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似乎自从生育后，不光是精神状态，萨妮的身体比起以前虚弱了很多，手脚冰冷也是经常的事情，需要她不断地帮忙温暖。
“兴许是过去太久，你不记得了。”唐弘野
唐弘野将他拢入怀里：“不会，哪一个都不会忘记。”
“我是什么气息的呢？”温云的声音有些沉闷。
唐弘野：“月桂叶。”
“你是寺庙烟火，也是教堂推
开门的气息。”温云往他怀里钻了钻。
离去的人太多了，每一个人的离去都代表永远不再见面。
离去的理由有很多，千奇百怪亦或是层出不穷，但离去总是给予人一种猝不及防，哪怕已经有预示，哪怕也做好了准备，在意识到离开的瞬间还是会感到怅然与迷茫，感到措手不及。
门被带上，又一个人离开，温云望着桌面黑色的录音笔，拿过。
冰凉纤细的外身，但又沉甸甸。在夕阳开始下落之际，他播放了录音笔。
……
……
“你说，我们这些人，死了之后，是先忘记声音还是先忘记气味？”
温云睡在唐弘野身边，问。
唐弘野：“今天不高兴吗？”
“……”温云摇了摇头，“我想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真漂亮……”她喃喃，随后突然流出眼泪。
“我……没想到这样的。”萨妮泣不成声，豆大的眼泪滴下来，“我不希望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孩子的父亲犯了错，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她作为一个罪犯的孩子，以后，以后会受到很多伤害……”
“我之前，我只想到，如果生下的是Omega，我会将它掐死，我不想它经历作为一个Omega的痛苦，这个社会对待Omega太苛刻，Ome
ga就是Alpha的工具；如果是Alpha，我会将它扔掉，我不想它以后成长为伤害他人的暴徒，这个社会给予Alpha的权利太多了，哪怕是杀人也会被宽容处理。”
“我希望它是一个Beta，哪怕无人问津，哪怕普通，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这个环境乃至这个社会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
人容易对过去难以忘怀。”
“……”西木野氿纪不说话。
外面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萨妮的指尖僵了一瞬。也许是因为刚刚做母亲，对于小孩子的一切她有些敏感。
西木野氿纪：“真的不看一看吗？到底是你的孩子。”
“我……”萨妮缩了缩手指。
萨妮摇了摇头：“他呢？”
“……”西木野氿纪噤声了，她知道萨妮指的是谁。
“不知道，不清楚，我和他吵了一架，他也发现了我的身份——这本身就没什么好争论的，事到如今再去纠结所谓的群体也是无用。”西木野氿纪说着，收拾起水盆与毛巾。
萨妮看着她的动作，双唇嚅嗫几下：“然后呢？”
“还会有什么然后呢？”西木野氿纪回到她的身边，坐下来，将脸贴近她的手，蹭了蹭，就像是她们中学时期一样。
温云：“可是啊，我感觉害怕。”
唐弘野：“为什么害怕？”
温云：“我总记得我以前不是这种气息，我好像忘记了我以前的气息。”
唐弘野：“也是月桂叶。”
温云摇摇头：“可是不太对，我说不清。”
夜黑了。
“你真的不要看一看吗？”西木野氿纪坐在萨妮床边，一边为萨妮擦拭身体一边问。
萨妮有些呆滞，听了西木野氿纪的话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有点断断续续：“不……不需要。”
“可到底是你的孩子。”西木野氿纪帮她擦拭完身体的最后一块，“况且她也不是怪物……”
萨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