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看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自然要给个台阶：“上官大人当然知道蔡大人不是这个意思。所以命本官来提示一番。如果蔡大人还不领情，上官大人怕就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话已至此，蔡平当然不敢再强硬下去。只得站起身，重重行了礼，言辞坚定的说道：“周大人放心，楚暮帮的人明日便会无罪释放。”
周义看目的既已达到，也不愿与蔡平结下梁子。起身跟着同样行了大礼：“蔡大人明察秋毫，是城中百姓之福啊。”
实际上被盗的事情一出，周义和库部司都忙着寻找那军械的下落。上官傅又常年在府中，还根本没来得及见。刚才那一席话，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擅自决定拿国舅爷压一压。既是自作主张，便免不了要亲自登门谢罪。于是前脚刚出了京兆府，直接命人抬着轿子朝上官府去了。
“万万不可。”周义一脸严肃，有些不满道：“蔡大人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就将王大盛捉拿归案，本就不妥。现下还要用刑，蔡大人莫非是想屈打成招吗？”
周义当然是怕在酷刑下，楚暮帮的人招出一些不该招的。所以当他知道蔡平派人捉拿了王大盛时，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京兆府。这蔡平为了结案，说不好会严刑逼供。万一王大盛供出自己之前的事儿，可就不好了。
而另一方蔡平也确实心虚，这么大的案子破不了。万一上面追究起来，他这京兆府尹的四品官职也别想再做下去。所以不管如何，王大盛等人毕竟是弄丢军械的罪魁祸首，先将他们抓起来慢慢审问。要是能找出点蛛丝马迹，那就算是惊喜了。
“唉，周大人此话严重了。”蔡平笑呵呵的说道：“刑具乃是审问中的必要环节，何来屈打成招一说？若那些人确实无辜，自然会无罪释放。”
“那楚暮帮替库部司押运军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没出过差错，要说他们监守自盗，实在不大可能。”周义看强硬无果，语气稍微软了些：“且楚暮帮在江湖中比我们这些官家人要有路子。若真是山贼打劫，让他们去暗中搜查，岂不比官兵要隐蔽的多？”
十车军械凭空消失的消息仅过了一天，便传到了京兆府尹蔡平的耳中。虽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案子，可这是在京兆府所辖范围内丢失的。且枢密院如今是皇上最重视的官衙之一，消息随时会惊动御前。蔡平不敢有丝毫疏忽，亲自带人快马加鞭去了邰城的福泉客栈，将相关之人一一审问，现场无不仔细勘察。可没有任何线索。他又着人审问了城门守吏。十车军械要想出城，就算是一箱箱分开押运，总会有些印象吧。可结果是，门吏每日对来往行人车马都照常例巡查验，从来就没见过装军械的货箱。
一连几天毫无头绪，蔡平束手无策，一咬牙。以疏忽职守之罪，先命手下将王大盛等人全部缉拿归案。理由是身为押运之人，无端遗失军械。负不可推卸之责。如此一来，万一皇上问起，自己也不算没有作为。
不过蔡平确实是想多了。他回到京兆府后，圣上那边没有任何旨意。倒是枢密院的周义亲自登门拜访。虽是同级官员，但周义毕竟是枢密院的人，丢失的军械也是枢密院的事。蔡平自然不敢怠慢，忙命人亲自将周义引至厅堂，互相作揖为礼。
两人各自于左右主座坐下，蔡平屏退左右，才低声打听道：“周大人。可是圣上有何旨意？”
周义摆摆手：“蔡大人不必紧张。陛下那边还没有消息。只是这案子没有一点进展，我也是着急得很呐。”
后面这话倒是真的。假如是山贼盗去贩卖，必然是去黑市交易。那官兵的身份自然是不容易探查到的。蔡平思忖着，可若听了周义的话将他们放了。将来找不到军械，连个背锅的人也没有了。
周义看蔡平缄口不言，猜到他脑子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蔡平软硬不吃，还真是有些难对付。只得又小声补了一句：“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上官大人的意思。”
这话一出，蔡平心里惊了一下，但面上却平静如水，有些质疑的问道：“国舅爷？”
“正是。蔡大人想必不会不知道，定楚暮帮押运之事。国舅爷也是知情的。如今你无凭无据抓了楚暮帮的人，不等同于在质疑国舅爷吗？”
此时蔡平已经略显慌张，诚意连连道：“下官万万不敢质疑上官大人啊……”
蔡平听到上面还没有施压，稍稍松了口气。有些头疼道：“不瞒周大人，如今能查的地方都查遍了。可丝毫没有半点眉目啊……不过，我已在邰城关口布满官兵。只要那盗贼动了出城的心思，必会被抓个正着。
“既然如此，为何蔡大人还要将王大盛抓来？这，是何缘由啊？”周义蹙眉问道，语末特意加重了缘由二字。
蔡平未听出周义的责问，依旧自顾自的解释着：“周大人有所不知。此事实在太过蹊跷，按理说这偷盗军械，动静应该不小。可这王大盛一干人在当晚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奇怪了。所以我暂时将他们羁押，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那蔡大人可审出什么没有？”
“现下还没有什么结果……”蔡平眼前一亮，自信满满道：“可若是用刑，我就不信这些人还是个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