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了自己往下倒的身体的那一刻，许斯远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闪过无数个年头。
但是舞蹈教室里面的人出来得很快，许斯远被扶起来靠墙坐着。许以宁又匆匆忙忙地走进教室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他。
巧克力里夹杂着浓浓的榛子味，在嘴里慢慢划开，没有那种讨厌的甜腻味儿。在这种难受的时候，糖分反而给了他一种满足感和安全感。
缓过来后，许斯远想，许以宁应该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吧。
但她就是有。
“那块巧克力可是我藏了好久的，”许以宁又接着说，这次她的话语里反驳意味明显，“怎么就斤斤计较了。”
斤斤计较。
四个字轻松地勾起了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当初的那块巧克力好像把那一小段岁月都渲染成了姜糖色，回忆起来的时候带着榛子夹心的酥脆和巧克力的微甜。
那是初二第二学期的一个中午，应该是刚刚入春的时候，风里还带着些许冷意。
许以宁已经开始往锅里下着年糕、牛肉卷、羊肉卷各种。
一边一半。
就在许斯远以为她已经准备进食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又冒出来一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甜食。”
许斯远觉得有些好笑，“那是谁为了一块巧克力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
是她。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但又有个奇怪的习惯，夹心的东西一定咬开一半，看看里面的夹心，不管东西有多小。
许斯远没见过和她一样吃东西的人。
看她还要继续，像美食品鉴师一样势必把所有糖果尝个遍的劲头，许斯远难以避免地想起来当初的那个巧克力。
“喜欢甜食？”许斯远问道。
许以宁的动作都没停下，“还好吧。”
她还穿着贴身的舞蹈长裙，薄薄的背脊让人不敢直视。许斯远此刻显得有些呆愣愣的，他细数着地板上的条状木制纹路。
但纹路模糊不清。
许斯远良久地沉默，等到许以宁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他低垂的头。
她慢慢地走进，停在离他不远处，他垂下来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清晰。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许以宁就发现了，这人的
或许是今天店里的人太多，锅底都迟迟没有上来。
催了两次，店员抱歉地端上来一碟碟小零食，恳请他们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在中国人的话语里，很多时候是句不值得相信的谎言。
尤其是当下。
好在许以宁和许斯远都不是计较的人，也没为难那个服务员。
外面还是有一点冷的，许以宁叫许斯远进教室里再坐一会。
许斯远本来是不该留下的，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不怎么合适。对他来说，更是不合适。
但或许是刚刚的巧克力降低了他大脑的思考速度，那些所谓的规矩原则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一一呈现，他就说了好。
果然，舞蹈教室里是暖和的。
许斯远坐在舞蹈教室角落的长凳上，许以宁则背对着他开始收拾东西。
那时候的许以宁正在舞蹈室进行校艺术节独舞部分的练习，这年的艺术节很重要，据说是电视台要来收集素材。
所以老师催了很多次，许以宁不得不来。
练到最后，舞蹈室里的其他人已经都去吃饭休息了，许以宁还在继续。
就在她刚刚按下音乐暂停键不久，就听见外面“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个人直接栽倒在门口了。
许斯远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舞蹈室里正传来一阵悠长的琵琶曲。他没忍住在门口站了一会，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低血糖会在这时候发作。
许以宁眨眨眼。
没想到许斯远居然还记得，并且在这时候拿出来说事。
“是我。”她坦诚地点点头。
没想要你回答。
许斯远终究还是没说出这句话。
“甜食吃多了不好。”容易变笨，许斯远在心里默默地想。
“哦——”
没想到，许以宁很听劝，停下了动作。
这时候，锅底和菜品也陆续上来了。
锅底便渐渐加热，冒出的红油辣味和番茄香味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同时白烟渐渐升腾起来，坐在对面的人的脸已经开始模糊。
许以宁摊摊手，表示失策。
许斯远表示理解，“今天人太多了。”
一盘碟子里摆放着好看的糖果，许以宁拿起一颗，剥开糖纸，小口地咬了一半，看了一眼里面的夹心，这才又吃下了另一半。
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许斯远从她细微的表情推断出。
许以宁又拿起了另一种糖果，这次的糖果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糖分，咬开便是苹果味儿的爆浆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