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缘故？”尤听容追问。
“左不过是那些说法，尊卑礼记，说按规矩，唯有皇后能与皇帝合葬，太后娘娘虽然早
尤听容倒也没有追究，只是命太医诊脉，若无大碍的，扶下去暖了暖身子，灌一碗驱寒的汤，便继续回来跪着。
丧仪是
大事，由不得半点疏忽，这是尤听容当着满朝文武、宗亲皇室们第一次主事，若出了差池，难免会为后头的封后额外生枝。
所幸一直没有下雪，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盼着赶紧到出殡的日子。
尤听容本以为这事总算是要过去了，却不想又生波澜，在出殡前两天，茶歇时分，涂美人的亲娘涂夫人便特意上前拜见，尤听容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当即起身与她一同去了偏殿暖阁。
敲打她，“赵宝林若以为本宫请旨是为了功德，是出于善心和宽厚，可就看错了。”
“不过是因为，本宫从不同死人计较，毕竟……凭她再厉害，只要断了这口气，最终都不过黄土一杯。”
尤听容微微倾身，定定地看着赵宝林，“在本宫这儿，活着的时候，就会把账算干净，累不着死人。”
赵宝林看着她宛若寒冰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尤听容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她，若她再生事，便要有性命之忧！
不等赵宝林说话，她身边的水心先笑着屈膝道：“谢贵妃娘娘赏！”
直挺挺站着的赵宝林看了一眼跪下的水心，这才抿嘴屈膝，“嫔妾谢贵妃娘娘恩典。”
“赵宝林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苦心，学过的东西，最好……”尤听容勾唇一笑，“还是记在心里的好。”
赵宝林垂头不语，眼睛重重地闭上，已然不想再说什么，她能做的，只有忍。
还是水心轻轻推了推悬在身侧的手肘，赵宝林这才有些生硬地道：“嫔妾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赵宝林说错了，不是废后，如今是涂妃娘娘了。”尤听容的手肘撑在窗沿上，悠悠然道：“再者，涂妃打入冷宫，乃是其谋害当朝太后，不忠、不孝，这才害人害己。”
“常言道：害人终害己。诚不欺我。”尤听容漫不经心地瞥了赵宝林脸上的伤痕，“这一点……赵宝林应当深有体会。”
赵宝林的嘴唇抿的很紧，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肌肉牵扯到了伤处，疼痛刺拉着她的神经，“贵妃娘娘问心无愧就好，否则，涂妃娘娘头七回魂夜，冤魂索命时，娘娘只怕夜里要睡不安稳。”
“放肆！”青町当即按捺不住脾气了，她容不得旁人冒犯尤听容，逼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赵宝林，“你敢诅咒我们娘娘！不要命了！？”
“赵宝林，涂氏乃是畏罪自裁，于贵妃娘娘何干？”兰影处事更周全些，冷了脸道：“倒是赵宝林这几句话，构陷贵妃娘娘，目无尊卑，该当何罪？”
“娘娘，昨日臣妇听老爷说了一事，说是朝堂上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老爷原本没放在心上，但臣妇觉得此事出现的时机蹊跷，虽觉不出缘由，但还是该给您通个气。”
尤听容见涂夫人神色肃然，给青町使了个眼色，青町和兰影立刻去了门口，将人遣的远远的。
涂夫人这才开口，“这几日朝上隐隐起了些争议，事关皇太后的下葬事宜。”
尤听容缓声道：“礼部不是早早给出了章程，定好了与先帝合葬吗？”
“是呢！本来好好的，可这几日，突然冒出几个言官进言，说不合规矩，请陛下再行决断。”涂夫人也觉得离谱，这好不容易守丧期都要过了，又闹的什么？
尤听容拂开窗帘的手收回轿内，面容被帘布遮挡，随着兰影一声招呼，轿子扬长而去。
——
宫中接连闹了一堆事，加之入冬后气候一日比一日寒冷，众人显然都沉闷了不少，越是到丧期后头，有些年岁大些的、身子弱些的，都隐隐有些熬不住。
就这两日，灵堂之上，便有好几个夫人跪着跪着晕厥了过去。扶起来一看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同来的连襟和姻亲们都跟着白了脸，连连告罪，唯恐惹了一个灵前失仪、不敬太后的罪责。
尤听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水心的发顶，只别了一个棕红的同心木簪，再无一物。
再看赵宝林，这主仆二人是如出一辙的素朴，依着赵宝林的月例，虽说算不上富贵，但该有的都有，不该如此简单，甚至有些寒酸。
这些银子和物件，最终用作何处，就值得深思了。
比如今日，赵宝林人在瑶华殿抄书，又是怎么知道尤听容请旨厚葬、追封涂氏的消息？
“对了。”尤听容开口
尤听容悠悠然道：“赵宝林的心不静呀。”
“本宫将为皇太后抄经的重任交于你手，你若是心有杂念，可是不好的。”尤听容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这样……这几日，你便暂且与嘉嫔同住瑶
华殿，也跟嘉嫔学学，好好静静心。”
赵宝林在嘉嫔手底下受蹉跎的日子离了五年了，尤听容也该帮她寻寻味儿了。
青町冷哼一声，瞪了赵宝林一眼，“还不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