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安忍不住又开始犯贱,仗着虞兰生在他身前,他躲在人后狐假虎威,便是料定了柳怀远此刻拿他没有办法。
果然,他话一出,柳怀远那张明媚的脸蛋立马由晴转阴再转黑,不过只短暂停留了瞬间,又恢复成上一刻温良乖巧的样子,甚至就着叶子安的玩笑话道了声谢。
“师兄近来对我诸多照拂,确实该道声谢才是,是怀远疏忽了,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师兄你多多担待。”
话到这儿本来该停了,可柳怀远注视他良久,忽然慢悠悠地说:“我想,像师兄这般卓绝之人,哪怕我确实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师兄你应该也不会与我计较的吧。”
柳怀远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同他说。
你那悄摸悄地难道不是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吗?叶子安在后头看的可是一清二楚的,那柳怀远远远瞧见他们,想也没想就往相反方向走了。
“不巧,我今日特地来这儿找你的,只是路上遇见了虞兰生,说是有事情要问你我二人,我就顺便带来他一起。”
虞兰生闻言,偏头扫了叶子安一眼。
哪怕明知道叶子安在胡诌,他倒也不戳穿,只是静静看着对方自由发挥,似是看出来这两人中间的气氛不正常。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师兄了,倒是有点闷了。”
没用。
思来想去,竟一点用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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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怀远再次见到叶子安,是虞兰生从丹宗下来的那天。
虞兰生这回特地来剑宗,先前琉璃镜暴动一事不过是他来此的目的之一,但毕竟事不算小,柳怀远身份又特殊,于是抵达当天便同时约见了柳怀远和叶子安。
接连被他杀了五次,是怎么做到能够心平气和地与他相处,不知分寸地把脑袋伸过来,跟那春天的麻雀似的,在他耳畔叽叽喳喳,当真是又蠢又聒噪。
柳怀远的手指又紧了几分,门框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还在发疯兴头上的叶子安一见对方冷冽的表情,就仿佛之前每回对他痛下杀手时会露出的那副神色,立马就蔫了。
虽说大不了就重开,但那low比系统一点谱也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跑了。
“来的路上我还纠结该如何开口,现
“师兄最近,话多了不少。”
聒噪。
“性子比起之前变得跳脱了些,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师兄受了什么刺激得了癔症?”
好蠢。
柳怀远的模样冷淡的不行,说的话也让人捉摸不透意思,叶子安还在考虑他这副表情这派口气,到底蕴含了什么深意。
少年年纪小,看着还是一副还未长开的青葱模样,身体瘦长,骨架也小,个头比叶子安低了半个脑袋不止。
他说话时又故意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撒娇的腔调,迷惑性十足。
但叶子安忘不了,那个杀人夜,柳怀远也是如此,附在他耳边落下魔鬼的低语,用撒娇忏悔的腔调将凶器刺进他胸口。
这黑莲花,好生歹毒!
这么会装也不怕得人格分裂症,要是未来一天柳怀远疯了,他必须在人门前大放三天的鞭炮,请天岚宗所有主系旁支一起吃流水席!
柳怀远在旁人跟前永远热情,甚至显出不正常的亲昵,但这不正常只是叶子安单方面看来,他一度忘了,柳怀远在人外树立的那个人设。
是积极向上、热情开朗的小白花剑修一枚呀!
“柳师弟最近身体可有异常?”虞兰生掏出几瓶丹药递给他,“这是丹宗长老炼制的清元丹,对调理你血脉有帮助,如果感觉哪里不适,及时同我说。”
“多谢师兄。”柳怀远接了下来,俯首作揖乖乖道谢。
“你光谢他,不谢我?”
那天是上午,柳怀远刚刚结束内门弟子的早课。
他这人向来独行,恰逢今日方洋不在现场,早课了了便打算往回赶,可刚出殿门就瞧见叶子安与虞兰生并肩而来。
他并无应付两人的意思,于是绕到另一侧准备自行离开,却被看见他的叶子安出声叫住了。
“叶师兄,好巧。”柳怀远回头摆出一副温良乖巧的模样,装作偶遇的样子惊讶道。
巧个屁呢!
就连那道噤声咒都没来得及解开,头也不回就跑了。
柳怀远站在屋檐下的长廊上,并无半点波澜的瞳孔默默望着叶子安慌张逃窜的背影,他张开手指,思绪透过指缝之间向外飘远。
匕首刺入心脉,喷涌而出滚烫热烈的鲜血,那股热度似乎还缠绕在他手心挥之不去。
留着叶子安有什么用?
杀了岂不是更好。
突然,柳怀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视线最终聚焦在他脸上,随着门框被他捏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缓缓补道:
“得了癔症就早些去医治,严重可是会要人命的。”
柳怀远都不明白,自己如今为何总为叶子安留有余地。
这人看着就一副犯蠢的模样,相貌长得一般,境界修为也一般,就连这副壳子都是其鸠占鹊巢得来的。
怎么想他都想不到这人身上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