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没人，应是已经下班，但简遥知道凌昊一般会工作到晚上八点。她没有拨打他的手机，而是拨打门口访客用的内线电话，因为上次她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开会，她不想打扰他工作。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助理，大概是新来的，听了简遥自报家名后，丝毫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公司里暗暗流传的老板的女朋友。
她公事公办地问：“请问你有预约吗？”
预约？简遥怔了一下，她需要这个吗？她回道：“没有。”
女助理：“那很抱歉，凌总今天的安排都满了，没法见你。”
夏明妍竖着耳朵，旁听了两人的谈话。等托尼转过头去后，她低声安慰简遥：“别太在意，做风投的都是这样，他们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招标说明会结束后，一路坐车回来，简遥都有些心不在焉。理智上，她承认夏明妍的话有道理，凌昊是做风投的，他不可能把所有赌注都压在自己身上，感情上，她又有些接受不了。
她是如此地信任他，在霍特抛来的橄榄枝、萧飞扬开出的巨额诱惑前，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可是他，口口声声地说相信她，看中她的潜力，却在投了她之后，转身又投了别人。
这个行业，只有做到前几，才有活路，她和微弦数据若是都走到了最后，那么必然会面临生死存亡的竞争。
到那时，凌昊会选择让哪家存留下去？
坐在第三排的，是微弦数据，一共五人，他们到的最晚。
不愧是是硅谷回来的，自由奔放，一个个穿着五花八门、个性十足的文化T恤衫。领头的家伙是个典型的混血儿，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踩着拖鞋，嘴里嚼着口香糖，从屁股口袋中找出名片，递给一丝不苟的乔子墨。
几人坐下，鸡窝头转过头来，冲简遥咧嘴一笑：“hi，你是简遥吧？我叫托尼，微弦数据的CTO。”
“你好。”简遥客气地回道，脑海中闪过魏源的话，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托尼笑嘻嘻地回道：“我们是同一个老板啊，凌昊是你们的天使投资人，对吧？他也投了我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简遥怔在原地，夏明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理那神叨叨的家伙，我们走吧！”
冉修在查手机，一边追上大家的脚步，一边看着屏幕说，“那家伙叫魏源，是原蓝星科技NLP部门经理，蓝星被收购后，NLP部门并入光冕瀚文，他升职当了技术总监。”他啧啧道，“蓝星和光冕瀚文之间的合并还没完成，他就忘了旧东家，这么急着为新主子效力，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这些日子，蓝星被光冕收购的内幕消息一件件传出，据说收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出现了各种矛盾，有传言说光冕要把蓝星分割，一些部门并入自家公司，一些部门卖掉，还有一些部门干脆裁掉。
大家都在惋惜，曾经是业界领军的蓝星，被收购后竟然落到五马分尸的凄惨下场。股东们圈到钱走人，辛辛苦苦把公司做大的员工却面临失业。
如果这是一家业绩不好的公司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一家走在风口上、处于上升期的公司。这就更令人扼腕叹息了。
简遥问：“他是在开会吗？”
“是的，凌总正在开会。”
“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我也
简遥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联想到蓝星的遭遇，他们这些高科创新企业，表面看似风光，其实生死命脉都牢牢掌控在资本手中。
到了创业园，简遥告诉其他三人：“你们先回去，我去趟信华。”
夏明妍有些担心地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我可不需要一只电灯泡。”简遥笑着从夏明妍手中抽出手，和其他两人拜拜：“还车的时间到了，你们先去还车。”
简遥在路边搭了一辆出租，车开上高架，不料遇到大堵车，等抵达信华时，已过了下班时间。
“他什么时候投你们的？”
“今年3月，B轮领投。”
“他投了多少？”
“五千万。”
托尼笑的毫不在意，简遥却觉得心塞的慌。今年三月，就是说凌昊在投了她之后，又投了微弦数据，两家公司的业务如此类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相信她吗？
招标会议在A楼18层会议室召开，简遥一行人上了电梯，找到会议室。华海项目的负责人带着助手亲自在门口迎客，这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名叫乔子墨，人如其名，文质彬彬，言谈举止透出一种很有教养却又很冷淡的气质。
简遥递上名片，乔子墨接过，眼皮轻抬，多看了她一眼。简遥波澜不惊，心知对方不是惊讶她的年龄，就是好奇她的背景。
助手引导简遥一行人入座。来参加竞标共有四个公司，每个公司占据一排，从前往后，像是按照公司规模排序一般，依次是光冕瀚文、飞云机器人、微弦数据和智遥科技。
陈启亮和魏源趾高气昂地坐在第一排中央，正对主席台上的乔子墨，属下分坐在两侧，一幅众星捧月的气势。
第二排的飞云机器人没什么显著特征，中规中矩的公司，都穿着正装，有男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