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杨细蕊颊生红云,师暄妍心领神会:“你定亲了?”
杨细蕊害羞地轻点了螓首:“是的。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这样着急?”
杨细蕊浅浅颔首,声音幽微,几不可闻:“也不算突然,认识许多年了。”
看着好友即将奔赴婚姻,师暄妍心头百感莫名,这时,杨细蕊勾住了师暄妍的手指,轻轻悄悄地凑向她的耳朵:“般般,你有什么心仪的人么?”
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官员外调,弄不好就得永世留在州县,再也不回长安了,就算能回,那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但般般也看着大了,不能为了个前途未卜的男人蹉跎青春吧?
师暄妍对此倒很平静,她从头到尾也没有见过那个提亲之人,更别提有任何好感。
而且她丝毫不着急,人越长大,见识越多,就越觉得阿娘说的那种男人凤毛麟角。
当她得知师远道竟然也豢养外室的时候,她这心就凉了一半儿。
不过这已经让男方很振奋,因为他仰慕师娘子才华已久,但顾虑对方门庭,以为自己会被当即拒绝,没想到尚有余地。
他回到家中,兴奋得两眼望着帐顶,简直睡不着。
这打算好好琢磨一番,该如何与师娘子制造偶遇,在她跟前博得一些好感。
没想到翌日清早,一纸调函送来了府上。
新科进士都要走这么一遭,外放之后,若政绩出色,再由朝廷调回中
因为这些年,前来求亲的,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着。
师远道与江夫人上长安最出名的红娘——惠国公夫人那里替般般挂了名字,但没多久,国公夫人就无奈地退了回来,并说,这件事,遇到了某种不可言说、不可抗拒的阻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师远道客气地送走国公夫人后,回到寝屋,当着妻子的面,又把郑勰痛骂了一个时辰。
江夫人将信将疑:“兴许不是郑勰暗中阻拦?”
四目相对。
原来是郑勰。
师暄妍登时后脊发凉,这地方待不得了。
郑勰一眼捕捉到师暄妍之后,眼光一凝。
退亲之后,师暄妍深居简出,他再也不曾见过她一面,便不知这些年,曾经的未婚妻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柔情绰态,艳媚生春。
“木秀于林。”
纸上墨痕未干,湿淋淋的“木秀于林”四字被推到师暄妍面前。
她好奇地看向身旁的兄长,脸蛋在晴丝垂线里,泛着温暖的鹅黄,令少女的面庞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
“什么意思?”
师旭明的长指点在他刚刚完成的书作上,看着还阅历尚浅的幼妹:“你可知道,昨天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师暄妍实诚说没有。
话音落地,那院中传来一片嘈杂声音。
庭中的女眷纷纷停止了动作,仰眸望去,只见那一片林立复道之上,几名身穿春衫的少年男子风流蕴藉步行而过。
其中一人,身形看去,异常熟悉。
师暄妍仰头之时,男人也正往下看。
剩下一半,靠着兄嫂吊着。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一日,长安的手帕交约她上门看宫中新赐的宫花,要送她两朵。
师暄妍对首饰没多大讲究,但她的嫂子却很喜欢,师暄妍想替嫂子挑一朵。
女孩子们凑了堆,天南海北地说着话,她的手帕交杨细蕊,将她悄悄地拉扯到一旁,问她:“你阿耶给你定亲了没有?”
师暄妍老实巴交地摇头,说没有。
央右迁。
但去年他高中之时,陛下对他颇为欣赏,看他年过弱冠尚未娶妻,便特许了他不外调,先解决终身大事。
他以为自己没机会了,谁知过了一年,调令突下,而且是急调,命令他当日就得上路。
无奈之下,这门好不容易求来了一丝苗头的婚事,就这么告吹了。
开国侯府也很懊恼。
师远道一摆衣袖,怒色凛然道:“不是他,还能是谁?谁还能像郑贵妃的侄儿,荥阳郑氏的嫡子嫡孙一样,只手遮天?”
江夫人便不说话了。
正因为实在愁嫁,所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前来提亲的,考察人品学识,以及将来的前途之后,师远道产生了动摇。
对方虽出身寒门,但去年三甲及第,殿试对答也拔得头筹,算得上前程不可限量,给他二十年,能混迹得超过自己也不一定。
师远道没有拒绝,把话说得很婉转,让人摸不着头脑。
身遭同行之人都在激将他,打趣道:“老郑
师暄妍呆了一呆,自从与郑勰退亲以后,她好像成了长安城里无人问津的臭饽饽。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看不上那些郎君。
令她有几分兴致的是:“谁啊?”
谁这么想不开,会看上她?
师旭明叹了一声:“小妹,你的终身大事,阿耶阿娘操碎了心,伤透了脑筋。如今前来提亲的,门第虽然不高,但毕竟也是科举中选拔出来的,还算有真才实学,阿耶好像有些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