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
许三拿着一条黑色的斗篷走上前:“小姐,请吧。”
尚书小姐揉着发红的脖子,接过他手中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跟着许三转身走了。
从她脖颈间的红痕来看,他方才是一点没怜香惜玉,明日必会变得淤青。
而一旁转角后将所有对话听在耳中的谢长安此刻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心跳得无比快,她都忘了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眼前人的眼中迸射出冰冷的杀意。
“你在威胁我?”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冰碴子,一下一下戳过来。
旋而尚书小姐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了,她背后霎时冷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在传这位温润如玉的谣言啊?
“不敢,只是小女子再怎么想与心上人白头偕老也不能拿整个尚书府的人命去陪葬……三公子息怒……咳咳。”
如果真的嫁给这样的男人,怕不是一生都要被他算计,永远别想逃离他的手掌心。
她牙根发软:“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寂雪道:“恰巧听说而已,两位既已私定终身,我又怎好横刀夺爱。”
女子微微垂下脸,眼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半晌后,她才又慢慢抬起头:“是,今夜我来就是想与你说清楚,我与他情投意合,我不想像个物件一样被我爹扔出去换取他的仕途,但此事……光靠我一人是不够的,所以我需要三公子能与我一同面见皇上一起拒婚。”
裴寂雪眸光微闪:“哦?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抗旨可是大罪。”
他面前的女子竟有一瞬看呆了。
“……”
裴寂雪转过眸子,笑意微敛:“尚书府小姐深更半夜大费周章入府,有何贵干?”
女子霎时回过神来,她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看似温柔如水实则冷淡疏离,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确定的开口:“三公子……早就知道我会来?”
情扰了心神,她竟然没认出她来!
眼下的场景不正是她前世撞见丈夫与尚书府小姐深夜苟合,也是后面引起一系列悲剧的源头。
如果没有她撞见那夜的事,她也许就能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吧。
她永远无法发现枕边人的真面目,也就不会将事情闹到宫里,让他下不来台,侯府也就不会被陷害满门被抄。
只是与前世不同的是,她这次不会再任人宰割。
她双眸震惊的瞪大,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混沌一片,什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事情跟前世不一样?!他们不是苟合吗?
为什么是商量拒婚?
而且刚才那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裴
她呼吸不上来,忍不住咳了两声。
裴寂雪盯着她半晌,眸中浮上些许嫌恶,冷笑了一声松开手。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你安心等我消息便是。”
尚书小姐点点头:“三公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裴寂雪冷冷看了她一眼。
尚书小姐深吸了一口气:“你既然做这些将我引过来,那么你肯定有你想达到的目的,让我猜猜……”
她微微一笑:“你大抵没印象了,但我还记得。有一年宫宴,我看到你跟侯府那位嫡女走在一起,你看她的眼神……让我到现在还记得,三公子在京中爱慕者无数,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但我从没听说你对谁还能像对她那样。”
裴寂雪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淡。
“我确实没印象了,你许是看错人了,但你应该也知道相府如今的处境,如果我抗旨,那就是亲手将把柄送到宫里那位手上,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尚书小姐轻笑:“相府树大根深,又岂是那么好撼动的?若我一人拒婚,我爹不过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对皇上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尚书府可承受不起天子一怒,若三公子不同意与我一同拒婚,那大不了我就顺了我爹的意,反正京中想嫁给三公子的女子如过江之鲫,我也不亏……”
裴寂雪笑而不语。
女子恍然大悟,背脊发麻:“难怪我一路进来觉得这般简单,我还在想堂堂相府为何守卫如此松散,原来你早有安排。”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而且还是在今日来。”她默了默,脑中忽然划过一个猜测:“半月前,他忽然跟我说有人给他传话,难道也是你派人去传的话?因为这样你才能逼我来?近日他明显心情焦灼,莫不是你的人又跟他说了什么?”
裴寂雪声音很好听,噙着笑道:“婚期将至,他既然爱慕小姐,自然会心情焦灼。”
她盯着眼前笑吟吟的男人,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她要好好看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
裴寂雪不经意抬眼,远处的许三朝他隐晦的做了个手势,裴寂雪轻轻一笑,弧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许三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装作没发现的模样靠在一边。
谢长安这一世在的位置要比她上一世距离假山更近,能清楚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她屏息凝神下来。
裴寂雪用余光瞥了转角一眼,嘴角微勾,眸光里的温柔仿佛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