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建康(1 / 3)

雕梁画栋

说到至尊,杨福突然问:“至尊姓萧,萧姓过江后合族居于南兰陵,萧郎也出身南兰陵,合该是至尊同族喽?”

“至尊望族大姓,我之‘萧’与他之‘萧’,并无干系。”萧平尴尬。这不就是,金榜题名时——重名么?

“这样啊。”杨福一勒缰绳,鞭指前方,“看,淮水!”

淮水,建康的生命之水。舟船往来,南北辐辏,商贾云集,可以说,建康百姓和权贵的衣食所需,全仰赖此水。②

到了岸边,舍车登船,恰遇开航。

正值月末,书肆进新人一般都是在月初。杨济便吩咐杨福这几日带萧郎君在建康城里逛逛。

萧平委实是不想去的。

杨福苦着脸嘟囔:“郎主回来若知我没听他的话,还不骂死我?萧郎君,就一天,你就行行好吧。”

念及来建康路上,杨福一路舟车辛劳,萧平便同意。

杨福自幼随父亲长在建康,对都中风土人情颇为熟悉,加之进了杨家后识了些字,知道些掌故,胸中有了些点墨,一路上滔滔不绝向萧平说起。

河到尽处,下船,乘车。

车停驻,两扇红漆大门出现在眼前。

杨济一家早早迎候。他与妻丁氏育有一子一女,总角之年,伶俐可爱。杨妹杨娇,与萧平同岁,幼时长于乡间,二人算是青梅竹马,而今再见,分外亲切。

杨济将萧平安置在西跨院,萧平过意不去,想另寻住宅。

杨济劝:“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亦无甚资财,且在这里住着,等攒些钱再搬出去另住。你若实在过意不去,日后把房钱补给我。”

秋风起,一日更胜一日凉。

萧冉没抵挡住秋意侵袭,病倒了。出人意料地,萧平却一天天好了起来,起先是在院中慢慢走走站站,后来巷中、田间阡陌都出现他的身影。

萧冉病得越来越厉害,村人再没见过她。

有嚼舌根子的:莫不是萧母重男轻女,救子心切,求了什么邪魔歪道作法,把儿子的病转移到了小女儿身上?

旬日后,一辆牛车停在萧家门前,载了萧平去。

开航即开朱雀浮航。御道正对着的淮河上,本有一座朱雀桥,晋世王敦作乱,时任丹阳尹温峤为阻止叛军攻入建康,烧毁了这座桥。此后,原址上一直没有修建新桥,为便于两岸往来,便以浮船首尾相连,跨河南北,连舟为桥。如此一来,南北是通了,但河上舟船通行就被阻断了。所以,便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内,移开浮航中间几艘船,供河中船通行,这就叫开航。开航时,南北车马不能过,要等到开航后,浮船归位,闭航,方可通过。

开航闭航本是建康百姓司空见惯的景象,然萧平乍从外县乡下来,头一回见到,不由看呆了。因此,纵使他们所乘游船已经驶过朱雀航,往东面富庶之地而去,萧平仍立在船尾,遥遥观看中间那几艘船合拢。那伸长脖子呆头鹅的样子,看得杨福捂嘴偷笑,差点忘了要果子点心,待到船上侍者提醒才想起。

这是一艘双层的游船,专供客人游览秦淮景。今日天晴,游人甚众,后上者简直无落脚处。

“郎君,别太靠外,当心掉下去。”

萧平初来,见什么都新鲜,嫌船上人多挡了视线,也不顾杨福提醒,一个劲往边儿上挤,搜寻视野绝佳处。

“建康城,以淮水为界,富贵人住北岸,尤其咱现在走的御道两侧,都是有钱人住的。建康人言,御道左右,莫非富室。郎主也是不久前才购得北岸这所宅院,早前住在南岸大长干一带,南岸住的尽是些市鄽平民,当然,除了乌衣巷和同夏里。”

乌衣巷萧平知晓,同夏里就陌生了。

杨福解释:“至尊先前就住同夏里,荣登大宝后,把旧宅舍给了阿秃,变成了光宅寺。”

“阿秃?”萧平面露困惑。

杨福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萧平没绷住。

话至此,萧平再推辞就显得刻意了。“成。那我就厚着脸皮蹭吃蹭喝了。”

杨济笑:“你比小时候开朗些了,挺好。”他今天高兴,喝得有些高了,话也跟着多起来。“你就敞开了心怀在我这儿住着,切莫说什么寄人篱下的话,不然我可就恼了。先前我初入京时,身无分文,好不容易谋了个差事,还被人坑了。唉,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差一点我就露宿街头了。这不也一步步熬了过来。这年岁,只要肯熬,总有出头之日。”

说着说着扯到了时局,杨济话里话外都是承平日久,江南富庶,好好奋斗,天道酬勤之类云云。又道:“当日沈约沈隐侯,少孤贫,为族人所轻侮。隐侯发奋读书,靠佣书以自立,终功成名就,一雪少年耻。”①

一通话说得热血沸腾,仿佛下一个封侯的就是他自己。

***

村人问及,萧母答曰:“上京,跟他师兄佣书。”

水村山郭渐次消失在地平线,马车辚辚,驶过陇间巷陌,最后停在码头。

河上划来一帆,泊在码头,杨家小厮杨福扶着萧平上去。

风和日丽,船行平稳,杨家小厮杨福手指河面:“萧郎君,顺着运河,就到建康了。”

萧平眉间聚起波纹,低喃:“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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