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会儿就能洗澡，然后在正经的床铺上睡一觉，本已疲惫不堪的骊山士卒拿出最后的力气，咬着牙向朔方城走去。
“隆隆、隆隆、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雷声从远及近传入所有人耳中。
“打雷了？”不少士卒一脸懵逼地抬头望天，只见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
“骑兵？战斗准备！”林朔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出声。
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退下。
“看来，有必要去见一见诸葛家的那个后辈了。”书房之中，崔元白的影子在烛光下拉得老长。
……
四日后，雍直道北端
“终于出来了！”林朔伸了个懒腰。
片刻之后，管家便熟练地将饭食送来。一碟凉菜，一盘时蔬，两盘精致小炒，再加一碗浓郁鸡汤。
四菜一汤，几乎是崔元白膳食的标配。
尽管已年逾七旬，但这位北雍贤相身子骨依然硬朗，每顿能用饭两碗。
不过今日崔元白似乎有心事，动了几筷子便停了下来。
“老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管家急忙上前询问。
“而且我们现在所知的，仅仅是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林朔接着说道，“还有更多水面之下的暗手我们不知道。”
一个是千余年来布局天下的超然势力，一个是传承万载底蕴久远的草原霸主。这样两个势力联手，北雍真的能轻轻松松稳赢吗？
“那我们怎么做？”林朔这么一分析，南黎辰也觉得此战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长远的计划还不好说。”摸了摸下巴，林朔露出一丝笑容，“不过眼下嘛，先把将士们的装备先换一换再说！”
……
没办法，在开阔的草原上遇见大股骑兵，除了依托屏障死守，没有任何出路。
“此言何意？”林朔的话让南黎辰愣住了，急忙追问，“难道此战还有变数不成？”
此次北雍与塞北胡族决战，天下各方势力畏惧者有之，嫉恨者有之，漠视者也有之。但不管心态如何，唯一不需要讨论的便是此战结果。
北雍的实力那可是天下公认！
然而林朔这话却似乎有着不同见解。
“直到秋郊大典之前，我也认为北雍必胜。”林朔目视前方，“但是当我看到呼延烁劈出的那一刀之后，心中却有了些疑虑。”
那根本不是雷声，而是成建制的骑兵！
听声音至少过万！
北雍主力尚未抵达，那么能拿出这个骑兵规模的只有…
“结阵！结阵！把粮车围在外面！”反应过来之后，一级级校尉、千夫长、百夫长迅速把林朔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骤然遇到这种情况，初次上阵的骊山士卒显得有些慌乱。但在各自长官的督促下，还是迅速将粮车组成屏障，构成简陋的防御工事。
这一趟运粮之旅可谓枯燥异常，雍直道越往北走越荒凉。开始几天还能见到些村庄、森林与湖泊，到了后来就只剩下风沙和黄土。
哪怕是心性沉稳如林朔，连续好几日经历如此旅程，也不禁大感吃不消。
好在苦日子就要到头了，朔方城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等到把粮草交割完毕，骊山军便可以稍作休整。
“弟兄们加把劲！等到了朔方城就可以舒舒服服洗澡了！”历永年粗着喉咙跑前跑后，不断给士卒们加油打气。
行军在外，风餐露宿，一切从简，能够好好洗个澡可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摇了摇头，崔元白忽然问道：“老蔡，若是一个陌生人找到你，你如何才能信任他？”
“陌生人？”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管家懵住了，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老爷，若是有共同的熟人，那自然就比较容易信任了。”
“如何才能证明有共同的熟人呢？”崔元白再问。
“能当面介绍是最好，若是不行，那有个信物也可以。”管家笑道。
“信物，信物！”崔元白喃喃自语，“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与此同时，上京城 崔相府
“老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忠心耿耿的管家在书房外轻声说道。
放下手中书卷，崔元白抿了口茶水：“让他们先吃吧，把老夫的拿到这里来。”
“是！”管家立即下去安排。
崔元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人老了就喜欢清静，只要不是逢年过节，他往往都是在书房独自用饭。
南黎辰静静地等着林朔接下来的话。
“塞北胡族与我九州争雄万载，如今虽然势微，但烂船还有三斤钉，更何况是从上古时代传承至今的诸胡？”林朔的声音有些悠远，“他们既然有办法让呼延烁的实力短暂达到天罡巅峰，我们又怎么保证关键时刻他们没有搏命的手段？”
“确实如此！”南黎辰点头，“万载的历史，要说没有压箱底的手段，我是不信的。”
“而且这一次还有无量阁的掺和。”林朔取出一份丝帛，递给南黎辰，“这是他们刚刚发来的消息，南黎兄看看吧。”
南黎辰接过丝帛，双目急扫，脸色数变：“竟然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