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比我们都聪明、都要强,最讨厌失败。”真理子转过身来拉起我的手,让我无法逃避她的直率,“没关系的,不要妄自菲薄。”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没能把话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是我的笨拙搞砸了一切。积压已久的苦闷奔涌而出,引来旁人连连侧目。
“好啦好啦。”真理子拍拍我的后背,拥着我走向一边没什么人的僻静角落。
“我觉得夏天的事还是中田君的错误多一点。你不过说了两句出头的话,他可是动手了。把错误全揽到自己身上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和他好好谈谈?”
“嗯。”我边用手帕抹眼泪,抽泣着答应。
“还不错吧?”真理子腾出手和我碰了下拳头。
“你是谁啊?”我装出一脸迷茫。
“讨打。”
“好疼!”真理子用乐谱招呼我的脑袋,害我惨叫一声。“那个,上次的事,是我不好…”
“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真理子没理睬我酝酿已久的道歉,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收拾乐谱架的后辈们,“我很享受舞台。上台前也会有点紧张,紧张自己能不能把最好的声音传达出来。但是只要登上舞台——灯光打在身上的那一刻,感觉温暖又明亮,台下观众和一切嘈杂就全部消失了。”
脏我的室内鞋。”
“那是因为夕子拿到的是足球队主将签名,我拿到的是橄榄球队的!”
在大家的嬉笑打闹中,我心情复杂得连假笑都做不到,只好拿出刚才的签名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
“啧,字好丑。”
下午一行人一起去礼堂听了吹奏部的演出,真理子在台上正经的样子让我反复确认是不是认错人了。更震惊的是乐队的完成度之高,不愧是进军普门馆的水平。创造了奇迹的新任顾问梅田监督也在台上亮相,想必自选曲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品味真好。
“中田君虽然有点顽劣,但是是个好孩子。我不觉得他真的会因为那种小事就停止和你交往。”
“可是…”
“你该不会是要说‘我以为他不是认真的’这种白痴话吧?”真理子凑到我面前,帮我把歪掉的领结摆正。“真可惜你没听到岡田君上次说的事。算了,你还是听他本人说吧。”
我还想继续追问,真理子已经走到同伴的身边去帮忙了。我看着她们的背影,稍稍有点羡慕那些吹奏部员。
待我冷静下来,洗掉脸上的泪痕,时间已不觉过了五点。文化祭的正式活动应该结束了,大家开始收拾会场。我穿过校园忙忙碌碌的人群,往茶道部活动室跑去,有些事情还必须当面说清楚。
“嗯。”我看着她意气风发的侧颜,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哪怕是在普门馆,我也只想着:听吧,我们的音色是最棒的!也许就是这种想法带着我们走到全国大赛的也说不定。”真理子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很厉害吧?去年吹奏部成立时大家还单单是想去甲子园应援,现在我们已经登上自己的甲子园舞台了。”
“是啊。真的很厉害。”我由衷赞美。
“声援他人的愿望中也能诞生出自己的理想,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真理子终于扭头看向我。
那是你自己本身就有才能。我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她眼里明亮的希冀简直要灼伤我了。
演出快结束的时候,我溜到后台去等真理子,想为了上次的事跟她道歉。部里的学妹爽快地把我放进去,还表达了她对森前辈的崇拜之情。我听着她的描述,感觉和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几分钟后,台下掌声雷动,银奖得主们回来了。
想在后台昏暗的人群里找到自己的亲友不怎么容易,但我还是一下就看到了真理子,虽然她看起来活像是别的人了。
和平时不同的不仅是用发夹别起来的刘海,虽然已经离开聚光灯下,真理子周身还是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辉,如糖霜一般附在她整齐的马尾辫上、她手上黑管保养得当的镀银按键上,自信像明亮的火焰般在她眼中跃动,那是坚信自己能发出最棒音色的演奏者才有的神采。刚才招待我的学妹跑到真理子身边,激动地说了些什么,溢美之词亦化作点点闪光汇聚到她身上,让我理解了那层光辉的来源。
真是的,这不是和翔君一样吗。
声部长看向我的位置,笑着向我走来。我从没见过这个花痴还有这么从容的笑容,赶紧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