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舒当本科生代表的时候负责接待过一次,里面的人物都是国际国内重量级别的。
“啧,庆大最近又有什么大事发生,”言舒叼着吸管,目光扫过去的一瞬间看见个高大身影,“我猜是法国那个…”
话还没说完,言舒看清从车下来的那个年轻男生的样貌。
他一身藏青色西装,利落出挑,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有所察觉,斜睨一眼。
很短的一眼。似乎看到了她们。
“那也…”江雪舟抿抿唇。
“停停停,”言舒佩服她的抓重点能力,直接说结果:“总而言之,那会儿我就觉得,展嘉致这样的人,看着清风霁月,但是——”
江雪舟无聊得打了个哈欠,顺便看时间,确保和言舒掰扯久了不会耽误下午的课。
“只要我死缠烂打,就肯定能追到。”
江雪舟微微睁眼,温吞地哦一声。
江雪舟:“我猜这个女生是你。”
“……”
言舒脸霎时红了:“真不是好不好!”
买了单,二人走出超市,前面一条不长的斑马线,对面就是庆大。
赭灰色拱形校门,望过去肃穆庄严,扫兴的是新安装了自助金属电子推拉门,零零星星几人刷卡进出。
那个AI客服。
他说甜酒,百合粥,热牛奶。
百合粥这儿没有,热牛奶她快喝吐了,今天试试甜酒。
江雪舟分出些心思来回答言舒的问题:“为什么?”
“醉了就睡着了。”
正逢庆大转型之时。
多年前赴法的那位校友回国,他当时已是世界知名的建筑家,年逾花甲,受聘成为庆安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
由此,庆安大学
这节课讲法语国家历史。
卢克教授讲课从不按大纲循规蹈矩,就比如现在,他从古典法国聊到中法建交,再到庆大与其上百年的渊源。
江雪舟手肘撑在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犯着困。
听到他用好听的声音再度讲了一遍历史。
庆安大学建立于上世纪一零年代,一名法国医生选址领事馆附近,创立法文医学堂,在当时作为海市伤兵医院预备人才库,十余年源源不断向各地输送医学人才。
蛮新鲜的评价。
江雪舟好奇地支起脑袋往远处瞧。
没人。
A字型中法大楼遮盖半边日光,留下侧边冷漠又阴沉的梯形剪影。
“哦。”
反应了一会儿,看出来应该是中法中心。
“喂,江江。”
提溜着塑料袋的江雪舟转头。
言舒小跑过去,跟上她,往后面抬下巴指了指,“诺,刚刚那个。”
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皮囊最会骗人。
-所以我看上的不是那张脸。
-是除了脸以外的所有东西。
回到淮西路的时候将近下午一点,阳光正好,梅雨季难得的风景。
言舒拽着江雪舟去了校门外的超市,在酒品展柜前挑了又挑,撅着嘴,面色愤愤。
头轻点,碎发上方浮些金光,闪烁。
几秒后,他侧过身去,看起来不甚留恋,低头和前面的人说了几句。
关上车门,兀自离开,西装冷硬,给人疏离感。
去的方向和她们相反。
言舒愣在原地,江雪舟已经走过去几米。
见她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言舒也没继续说,她膝盖上顶,怀抱手里的一大袋瓶瓶罐罐。
抬头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刺耳的汽笛声。
“呲——”
言舒捂着耳朵,边回头边骂。
黑色加长版汽车,车型流畅,威压感和私密性极强。
车也少,没什么声音,言舒嫌无聊,开始添油加醋描述她看上展学长的场景。
“总而言之,”绿灯亮起,言舒开口:“他冷静地撑着那个女生足足五分钟,一动不动!”
“等后面有人来帮他,他才松开,还把外套套在了女生身上。”
“啊?”江雪舟往前走,顺便当气氛终结者:“她不是吐在了他身上吗?”
言舒卡壳:“…没有吐在外套上。”
江雪舟:“……”认真的吗。
言舒笑:“好啦怎么可能,只会脑袋爆炸。”
“你知道吗,上回我见到展学长他就一身酒气。”
“他喝醉了?”江雪舟问。
言舒:“没有,有个女生醉了吐在他身上,还像只猴子一样挂在他脖子上。”
第一届毕业生只有三人,都是海市本地殷实子弟,同样家境优渥有血性有理想,不同的是各自的选择和归宿。
彼时淮西路校区战火纷纷,校舍地下的防空洞里,一人负伤,怀抱资料苦苦支撑三日方得救援,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资料上交政府,由此建名震一时的淮西医院,也就是如今的庆大附医。
这人顺理成章成为当时的第一任院长。
他的两个同学,一位学成赴法几十年无音讯,一位弃医从文北上求学。
时间快进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和平而蓬勃,海市经济顺理成章势如破竹,一跃成为国际性大都市,城市面积扩张至原来的两倍有余。
她敷衍道。
休息日上课时间比平常晚,下午一点四十五开始第一堂课。
江雪舟在衷合楼二层大教室上法语选修。
法语老师是个混血老头,出生在海市,大学赴法后在那里度过了青年到中年二十余年的时光,黑发褐眼,穿衣很有品味,偶尔喷一点古龙香水。
是个很有魅力的教授,他的课堂堂爆满,江雪舟选的这一节因为安排在了休息日下午,人稍微少一点。
江雪舟疑惑。
言舒坚定地说:“那种类型,就和展学长完全不一样。”
“嗯?”
言舒故作老成道:
“要是他第一眼对你没意思,那么死缠烂打再久也大概率白搭。”
不让喝酒,她偏要反着来。
“江江,”言舒晃了晃亮色易拉罐,说:“实在睡不着,就喝酒。”
江雪舟听到这话皱皱眉。
刚刚她环视了一圈,挑了瓶低度数甜酒。
前几天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