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平问他爷爷找那个东西干什么。他爷爷说母牛生牛犊时如果跟前没有人，母牛就会把“衣包子”吃掉。如果母牛吃了“衣包子”的话，母牛的奶水就会减少，等小牛长大一点的时候，它的奶水就不够小牛犊吃了。所以，当地人经常把母牛的“衣包子”找到以后，用干草包起来，放到远离道路的大树上，让“衣包子”跟干草一起慢慢烂掉。人们不知道那种风俗地含义。也许那样做有什么被人类遗忘的秘密吧。
他爷爷还对李林平说动物可聪明了。动物生幼崽的时候，都知道用牙齿把幼崽的脐带咬断。比如母猪、母狗吧，它们每次要生好多幼崽。它们就把每只幼崽的脐带咬断以后，再用嘴把咬断脐带的小猪或者小狗放到它们身体的另一边，确保每只小猪或者小狗的脐带都被咬断了。当它们咬断所有小猪或者小狗的脐带后，它们就把胎盘吃掉。它们可能担心胎盘腐烂后会引发疾病吧。
李林平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他心理明白动物为什么都是那么聪明的原因了。
过了一会儿，李林平的母亲和他大哥抬了一大桶热乎乎的汤料来喂老母牛喝。老母牛想站起来，但是它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他们知道老母牛太老了。它已经虚脱的不成样子了。它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它身上的毛也显得特别的长，它的眼角全是泪水。李林平全家人都不禁伤心起来。他妈妈赶紧回家拿来一个小木盆和一个小马勺。她把木盆放到老母牛的嘴跟前。李林平赶紧帮他妈妈把木桶里面的汤料舀到木盆里面。老母牛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赶紧泡一些黄豆给老母牛磨豆浆喝。生下这个小牛犊后，老母牛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李林平十分难过。生产队派人从乡里请来兽医员给它看病。兽医员说它太老了，牛一般就活十五、六岁。可是这头老牛已经活了十八、九岁了，它不可能康复了。它那么大了还能生下一个小牛犊也算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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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钟我要生下兰儿了。它前生也是一个任性、傲慢、苛刻的大小姐。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嫁人以后，她眼里都容不下一粒沙子。她对下人也特别刻薄。还有一个丫鬟都死在她的手上。为了还债，它给人家当了几辈子母猪。这一辈子，让它给人家当牛。在兰儿出生六天以后，我就要重新做人了。我给阎君说过我要托生到一个勤劳、本分的山里人家，做一个纯朴、善良、正直的人。”老母牛啜泣着说。
“六天！那兰儿怎么办？六天！它吃什么呀？”母羊问道。
老母牛无奈的说：“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六畜、六畜，我们这些六畜生下来六天以后就能吃草了。为什么叫六畜呢？‘六’就是我们的本色。我们被‘六’束缚着。比如说我们去别的地方，或者被卖到别人家里，六天以后，我们就习惯了新的地方或者人家。不像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亲人。他们还走亲戚，走娘家。我们出门六天以后就和以前的朋友、亲人成为陌路了。因此，六天以后，我们的子女都能自己吃草了，因而，它们也就不会挨饿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前还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老母羊也流着眼泪说。
全生产队的人都觉得那头老母牛了不起，它是生产队的功臣。它总共为生产队产下十七头牛犊。所以，队长就专门派人来饲养它。生产队每天都喂它喝豆浆、吃麸皮，可是五、六天以后，它还是流着眼泪死了。
生产队就叫一些小伙子把它从牛圈里面抬到生产队的大院坝上，剥掉它的皮之后，把它的肉按两角钱一斤的价格卖给生产队里的人家。
李林平家人谁也不愿意吃它一点肉。他们全家人都伤心地、默默地坐在他们的房子里面为老母牛祈祷。
也许只有李林平知道，那才是那头老母牛最好的归宿吧。
“总算熬出来了，又可以做人了。你就开心地走吧。”其它牛羊也都流着眼泪说。
李林平也有些伤心。四年多来，这头老牛就像他的朋友一样陪伴着他。他从老牛身上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现在它要走了，他不免感到无比的伤心。
当天半夜的时候，人们听到老母牛发出了一阵吼叫声。人们知道老母牛要生小牛犊了。李林平的爷爷就赶紧起床去照看母牛。李林平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也赶紧跟着爷爷赶到牛圈里面。牛圈里面很干净，生产队定期叫人把牛粪清理到圈外堆积腐烂。同时也叫人们定期用干净的杂草把牛圈铺垫起来。
等到他们提着马灯进入牛圈时，他们发现老母牛正在轻轻地用舌头舔着一只火红色的小牛犊。那只小牛犊也正卧在母牛的脚边吃奶。
李林平的爷爷打着马灯在牛圈里面寻找小牛的胎盘，当地人称“衣包子”，但是却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