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伴随着他的话,下一秒,两阵咕噜咕噜的响音相继从两人的肚子里响起,柴房里陷入寂静,少年人面露尴尬,半晌后才扯起嘴皮笑道:“小爷您看,能不能先给点东西吃啊?要不在我砍完柴前他就得饿死了,我饿着也砍不动柴啊……”
“……”她觉得他真是得寸进尺,但还是出了柴房,扔给他们一人一根胡萝卜。
他欣喜接过,帮老黄解了绳子,两人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在柴房里啃起了胡萝卜。
莫小邪则是抱着手,其纤细的身影懒懒地倚在柴门边上,同他说等会去山中哪片区域砍柴。
他连连应好,也不知道记没记住。
秋日的阳光中,她垂眸安静地看着他,朦胧的光晕安静地偏倚,耳后几丝黑发垂落,堪堪扫过了他的脸颊。
就此,像被惊扰到似的,他漆黑的瞳孔微缩,见眼帘中,屋外金黄的枯叶飘飞,似蝶翼翩然,而她置身一片浅光疏影中,眸子沉寂,面上却带有一丝狡黠又逗弄似的笑意:“我就是想你留下,你当如何?”
少年人呼吸一窒。
他见她手中那把垂在他一只眼睛上方的刀尖似揉碎的阳光闪闪发亮,赶忙认怂:“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这话的人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惶惶之情言露于表,很容易叫人信服。
“好嘞,小爷!”
这么说的人弯起眼睛笑,言语雀跃,似是真挚。
顿了一下,他又小心地瞄了地上的老黄两眼,轻声试探道:“那小爷您看,我这马夫是不是也该……”
莫小邪会意,淡淡说:“等会就放了他,不过别想着跑,他得留下,等你砍完柴再说。”
末了,她见他用眼神瞄了瞄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她。
而把刀扔给他,垂着眼道:“那马要赔也是赔那烧鸡的,除此之外看你也没什么赔我的,所以去给我砍柴,三梱柴抵半颗鸡蛋。”
他呆了半刻,反应过来后如释重负,劫后余生的笑晃上了那张脏兮兮的脸。
他连忙拾起那把柴刀,站起身来,连连应声:“是是是。”
莫小邪却忽地问他:“你在家排第几?”
少年人一愣,道:“我这一辈排第三。”
见此,莫小邪一顿,在他啃完最后一截胡萝卜前,轻声提醒他:“一根胡萝卜也抵三梱柴,你们现在吃了两根,方才你们的马也吃了半根,自己该砍多少知道吧。”
闻言,少年人一噎,不多时便拎着刀咬着胡萝卜,愤愤地往山里走去了。
莫小邪当然不信,但她也不恼。
她放开他,将刀插在他耳边,在他惊惶的目光中割断了他一缕黑发。
作罢,她起身,隐含威胁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会点杀生的功夫,还有,这山要上容易,要下可就难了。”
“好咧。”他当即爬起来乐哼哼地应下,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不知是没听懂威胁还是假意奉承。
对此,莫小邪觉得这人看着胆小,但某种意义上胆也挺大的。
许是手中有了刀,壮了胆,这弱家子竟神气起来了,下一秒就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地地晃起刀来,低声佯装狠厉,道:“让我们走,不然——”
但下一瞬,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只稍一瞬,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天旋地转,就被莫小邪掐着喉咙撂倒在地了。
少年人当即疼得呲牙咧嘴,他听到老黄唤了他一声,却见手中的柴刀不知何时又落到眼前人的手里去了。
白昼时分,天光阴翳。
“那就叫你小三了。”莫小邪不以为然道。
显然,莫小邪不信他叫徐凤年,但也不在乎他叫什么,自己就给他搞了个顺口又好记的名。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怪,对此,他蹙了蹙眉,嘴上却笑呵呵道:“好的,那女侠该怎么称呼?”
莫小邪又黑又大的眼睛眨了两下,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真诚,似是真想知道,便如实道:“叫我小邪(yé)就行,我叫莫小邪(yé)。”
然而,少年人心里却想,这女侠好生狂妄,竟敢让他堂堂北凉世子称她为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