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欠我的。”
云杳杳嫌恶的甩开他的脸,冷冷望着他,用近乎冷漠的语气轻声道:“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因为拔苗助长导致根基损坏,修为停滞不前数年,而穆青山却如耀眼繁星愈发可望而不可及。她惶恐,惴惴不安,拼命的想要靠近,却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门弟子排挤、嘲笑、孤立。
穆青山也在这些弟子的怂恿下对她越来越疏离冷漠。
这些事情原身年纪小看不明白,不代表云杳杳不清楚其中关要。
云杳杳抬起头,正好对上穆青山冷淡的双眸暗了暗,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其中的厌恶清晰可见。
不过就是仗着原身对穆青山一腔赤诚,而穆青山对她不喜所以才肆意欺凌罢了。
幼时的云杳杳不懂何为夫,何为妻。
但见父母相濡以沫,恩爱两不疑,再看逐年长高的穆青山褪去孩童的稚嫩展现出清俊矜贵的容颜,平静无波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十几年的朝夕相伴使她早就将自己化为穆青山的归属物,哪怕知道他不喜这桩婚事,哪怕他除了云父云母面前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她坚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穆青山能瞧见她的好。
十六岁那年,原身追随穆青山的脚步远赴昆仑剑宗拜师学术,她天赋不佳,只能靠父辈实力走后门强行拜入昆仑剑宗。
而男主就是男主,皇家三代都未出一个修行之人,他却天生剑骨剑心。不但相貌出众,修仙天赋更是无人能及。
她的母亲唐芫华亦出身于丹药世家,一手炼丹之术登峰造极,博施济众造福百姓,世人尊称她为芫华圣女。
二人唯此独女,自然是捧在手上心里宠爱,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个唯我独尊的性子。
玄武大陆势力云集,上有昆仑剑派、衍天宗、无量门、万花谷、玄月宫等十大宗门庇佑人间,下有各方霸主镇守边关。自玄武历四百八十三年魔族举兵来犯,十大宗门携手各方势力共同御敌击退魔族,苏志正一剑劈开噬魂山脉,将魔族赶至幻海以西并设置结界使魔族不得跨入东部半步。
修仙之人自称为仙自恃清高,兽族为汲取天地灵气常隐居于山林,唯有毫无根基的人族最为弱小。
人族皇帝为了社稷安稳不得不向各族示好,尤其是镇守魔族结界最后一道防线,捏着他命根子的云家。时常供奉天材地宝不说,更是腆着老脸要与云家结秦晋之好。彼时的云杳杳尚在襁褓之中,便承父母之命与人族皇后之子穆青山定下娃娃亲。
这样的事情显然发生过不止一次。
“都怪我平时对你太过纵容,才纵得你不分场合的胡闹,吃点教训磨磨性子也好。”穆青山对上她的双眼,看向云杳杳的目光暗含警告之意,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听得云杳杳心中发凉。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在他嘴里不过是吃点教训。
云杳杳,你真可怜。
最令人寒心的是,穆青山从不曾在他人面前维护过原身,哪怕一次都不曾有过。
可惜原身已经不在了,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为了讨穆青山欢心可以不顾一切的人,而她也绝不会走上原身的老路。
她要将他欠她的,通通讨回来。
她俯身,不由分说捏起穆青山的下巴,轻蔑地拍打着他的脸。
眼底的恶意像锋利刀片:“剑是你拔的,肩上的伤是你造成的,手长在你身上,怎么就成了我的算计?”
他的出现让日渐式微的人族重新燃起希望,天机阁‘神算子’曾断言穆青山的天赋远超能开天辟地的昆仑剑宗宗主,恐成为圣域最有可能飞升之人。
顶着天才之名的穆青山也并未辜负众人期望,多少人修炼百年仍不得要领,困囿于筑基期不得向前,他在云家和昆仑剑宗的倾心栽培下,十年聚气,二十岁凝真。
不但被玄武大陆第一剑仙辞尘长老收为内门弟子,短短两年时间便在在人才济济,群英荟萃的昆仑剑派中亦已初露锋芒,腾飞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原身纵使拼尽全力也无法跟上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只能倔强凝视着他的背影,执拗的想要与他并肩同行。
修为跟不上,那就用尽灵丹妙药强行增加修为,殊不知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孟子·梁惠王章句》
庆河与京都路途遥远,为了让二人培养感情,人帝眼巴巴的将才三岁的亲生儿子远送庆河,这一送便是十六年。
也就是那时起,她的一生都在围着穆青山打转,一举一动都逃不开穆青山的影子。
青山灼灼,星光杳杳。
就连名字都与穆青山绑定在一起。
因她天资不高,注定无法在修行路上走得长远,唐芫华只得歇了培养她成为下一任丹药圣手的心思,改让她走贤妻良母路线,不厌其烦的教导她夫为妻纲,万事都得以穆青山为重等云云。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踹不动气,浑身冻如冰窖,抖得厉害。
这并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原身残留在她身体里的灵魂在愤怒,咆哮。
云杳杳抬手捂住心口,问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我之间的婚约是人皇,你父亲三番五次派使者到我云家求来的?”
“现在你却反过来要给我教训,穆青山,看来是我往日给了你太多脸面,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究竟姓甚名谁。”
云氏杳杳是庆河城城主独女,其父云高明,作为一方霸主手握重兵镇守在魔族与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守卫人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