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钱，看完母亲你可以走了，请。”
听她这么说宋父的火蹭一下拱起来。
赶他走？
在宋父眼中宋茜依旧是那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孩。他顾忌颜面，甩上门，再转头时强行露出个扭曲的表情。以前找妻子要钱，顾忌着宋茜，多少会给些。没想到今天反而不给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宋茜头上。
“别给脸不要脸，宋茜！”
宋茜又拾起地上乱滚的保温杯。“知道母亲是什么病吗。”
那人被问懵了，干笑一声。
“知道她住院花多少钱吗？”
宋茜的余光是乱糟糟的病房，瑟缩的母亲。
不问女儿能否负担高昂的住院费，也不问妻子病情，出口闭口就是钱。而这便是她的父亲。这种人，到底对他还能有怎样的期待。
“没了。”
这边擦着药。那边被冷了许久，清清喉咙试图引起关注。
宋茜充耳不闻，用剩的药膏摆回抽屉。
“乖女儿，这次爸主要是来瞧瞧你妈。”
宋茜弯腰，拾起那些被扔在地上的枕头被子、抖了抖尘放沙发上。“那你已经看完了。”
宋茜头都没回。
病房的床前还有一人，见她进来捧出满脸笑，来回搓手。“呵呵，听说你妈最近身体不好，我来瞧瞧。”
对于那人的热忱没反应，宋茜转为握住母亲发冷的手。“他来怎么不和我说呢。”面对那人有多漠然，对母亲就有多少温柔和耐心。
宋母默默拭泪。
不是不说，是不敢说。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可她不能倒也不能跑，她走了，母亲该怎么办。
“好哇！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带了帮手回来！给我松开！想死是吗？”宋父被人扯的一个踉跄，手腕高高提起，生疼生疼的。“还不让这家伙放开！你聋啊？”
宋茜觉得这场面很可笑，直到头顶传来问话。“你想怎么处理。”那人低下头，清澈的眸像冰晶，满满映着自己。
“让他走。”她装作毫不在意。
“好。”
宋茜不怕激怒他。真的，被打而已，也不是没挨过。以前还会哀求他，后来她不再哀求。只恨自己没本事，护不了母亲。
他怒极反笑。“好啊。老子辛苦二十多年，养你这么条白眼狼！”
“你辛辛苦苦二十年？生我养我是母亲，而你。”宋茜轻蔑一笑，瘦削的肩将母亲挡得一干二净。“充其量只能算是遗传学上的父亲。”
“你！”宋父气急，一巴掌飞快的扬起。
她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尖锐疼痛。
她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盈，开始是走着的，后来干脆跑起来。
快乐和咳嗽一样藏不住。
太好了！
“妈妈我们——”宋茜一路冲上楼，正准备一股脑说出来。看到病房门前围了好些脑袋，她脸上的笑凝结，上前拨开那些人。
哗！
“宋茜？”她无畏一笑。“不是乖女儿吗。”
宋父恼羞成怒，哪还记得装像，随手就将桌上水瓶惯在地板。
一声巨响，水银胆四溅。
宋茜敏捷的将母亲护在身后，他一个箭步就上前揪紧她前襟。“我再给你次机会，到底给不给！”
“没有，有也不给。”
他脸上的笑有些装不住了。“你不是明星，挣很多吗？她再住院能花你多少？别跟我装穷。”
装穷？宋茜嗤笑。
“你身上有多少？我赶着出门，先拿点来。”他不太耐烦了，固态萌发的伸手。
她走到门边。
一堆人在听壁角，见宋茜开门，呼一下全缩回头。很久前她的家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如今成了艺人，这境遇依然没得到改善。
“呵呵，你也知道爸过得不如意。”宋父中断句子，然而女儿并没顺着他的意思问，只得继续。“你身上还有多少，先拿点过来，我急用。”
宋茜笑了一声。
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老了，穿着皱巴巴的外套，一笑眼角就有很多纹路。可见这些年确实不如意。记忆里这张脸是年轻的，那时的他不是成天不着家，就是喝得醉醺醺的，童年里的每次对话都伴随着酒气和让人心惊的怒气。
也不为个原因就会招来顿打骂。她那时还小，挨打后会问母亲为什么父亲打她？是她不够乖还是不够好？
很久后宋茜才明白，原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条件的疼爱孩子。
为了避开他，女儿花了多少心思？数次搬家，亲戚也一概断了往来。为这女儿在亲戚长辈前挨了多少骂名？她帮不了女儿，也不想她继续难做。面对他的贪婪只好一次次退让，没想到却一步步把他放任到这个地步。
“我是不想你为难。”
“怎么会为难？您不告诉我，才让我束手无策呢。受伤了吗？”
宋母翻开擦伤的手腕给女儿看。
宋茜面沉如水的，从抽屉翻出药膏，用棉签攒了，一点点帮母亲擦着。“还有别的地方吗。”
突然被放手，宋父随惯性后退一步才站稳。他骂了句脏话，一个转身朝这边扑来，同时尼坤伸手一拦。
两个男人缠在一起。
宋茜心脏瞬间提到喉咙眼，母亲在一旁惊叫连连，忙护着她躲到角落。
宋父下手黑。
尼坤有所顾忌，并没真还手，只是尽力避让。宋父几次没讨到便宜，怒由胆
砰！门被踹开了。
那一巴掌没有想象中般落在脸上，她睁了眼，看向将父亲手抓住的人。真高啊，红外套像一捧鲜艳艳的火球。
是因为她太矮了，才觉得他这么高吗。
这场景在宋茜年幼时曾数次在梦中演练。幻想有英雄拯救自己，拯救这个家。她期待的太久，太久，久到终于不再期待。
她学会了咬牙饮痛。
床头柜有什么被一扫而下！
满地狼藉，根本找不到地方下脚。
拧开门，只见母亲别扭的摔在地上。她赶忙上前，想扶母亲坐起，然而床上翻的乱七八糟的，哪有地方。找来小凳子，抹干面上水渍，才扶母亲坐定。
“宝贝女儿回来啦。”
突兀的声音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