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兵权在太子手上,果然掌管兵权的都不给九殿下捧场,九殿下一党正在起势,只怕太子也忌惮。最好两党争斗,自己才能伺机寻到机会,明溪这样盘算着,便笑说:“雪后天寒,赶紧过去吧,别让七公子久等。”

邓甤立

相府上下高兴坏了,左等右等,等来如愿的要职,连合族耆老们都指望着颜长阙维持荣耀与家业。一方面虞夫人又开始忐忑,毕竟自己嘴上避讳,心里清楚,颜长阙是有顽疾的,府衙政务繁重,再加身兼秘书省秘书郎,生怕身子吃不消。没奈何,荣耀来了,只能撑住,于是吩咐下人炖了药膳,临时抱佛脚,见缝插针给颜长阙进补。

府里这样大的喜事,明溪想着趁虞夫人高兴,过去见礼问安。她本来不想见虞夫人,但躲了这些日,总要过去露个面,便和秋蝉携手走出院子。一大早,积雪压断了树头的枯枝,惊得一只灰背雀儿忒愣愣飞向半空,雪停了,太阳还没出来,满院雾蒙蒙的飘着雪沫子。

内宅主院繁花院,下人们都在等着管家婆子刁妈妈指派差事,明溪到了,见满院子的人,便远远在一边廊下候着。等了大半晌,下人的差事分配完毕,刁妈妈才讪讪的过来,带笑不笑向她说:“明溪姑娘是来问安的?“

明溪颔首:“住在府上多有叨扰,眼下都安顿好了,特来拜谢夫人。“

刁妈妈悻悻道:“雪才停,咱们七公子说话就要上任,夫人正忙,知道姑娘来,明白姑娘的心意,这会儿就不见了。姑娘回吧,前头相爷在待客,都是同僚来道贺的,姑娘最好不要肆意走动,失了体面。“

颜长阙是虞夫人生的,暮年而来的最小的嫡子,虞夫人恨不能珍珠宝贝一样捧在掌心上。早年雪娘那档子事,让相爷对虞夫人始终介怀,生下大公子时,虞夫人身子伤了根本,为了把持住相爷,接连收了两位小娘,然而赵二娘桃三娘姿色平平,不善文墨,又没手段,相爷也不怎样上心。

直到有了颜长阙,颜长阙是七位公子中诗书天赋最像相爷的,相爷尤其看重,连带母凭子贵,事隔几十年,相爷也终于跟虞夫人表面上恩爱起来。

颜长阙年少中榜,本来风光无限,却拖了大半年还没授官。一是把他放去外阜做官,相爷舍不得,九殿下也拦着,说是正经在等一个什么要职,务必留在京中。陛下赏识颜长阙的才情,先赏了一个闲职,秘书省秘书郎,整理编纂古籍。除此之外,平日也没闲着,不是大相国寺来请,便是书院邀约,颜长阙是有求必应的性子,人又勤勉,总会疲累过甚。偏偏他的身子却是不能过度劳累的,因为胎里带的顽疾,太医院这些年想尽了法子,始终未能治愈。

有一年正值冬月里,九殿下在金明池设宴,下着大雪,颜长阙只带了婢女秋蝉和奴娇跟随侍候。席间淑公主起了兴致,要和他比画。在雪中摆了书案,颜长阙一边观景作画,不知哪儿飞来一只青羽鸟,落在画中红梅的枝头上,叽叽喳喳,活蹦乱跳。奴娇拿手一扑,那鸟忒愣愣飞走了,当时那景致,在场的无不拍手称奇,都道他乃诗书奇才,连鸟儿都敬慕他的才情。

然而众人尚在赞叹,颜长阙却受不得雪寒之冷,忽然栽倒在雪地里。那一回的旧疾复发,催魂索命,十分吓人,太医院的张院判亲自看顾,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撑过来。

明溪见刁妈妈的话皮里阳秋,知道是在敲打自己,便和秋蝉从花园回去,免得被夫人拿住把柄。一出了月洞门,不料迎面颜长阙的小厮,怀里抱着一件狐裘,急匆匆奔过来正与秋蝉撞个满怀。

秋蝉又惊又吓,嘴里哎哟道:“冒冒失失的,这是做什么去!“

那小厮叫邓甤,细皮嫩肉的,两眼活泛,立定了忙赔不是,向明溪行个见礼,才道:“九殿下分府正宴,席上拉着公子多吃了几杯,小的瞧公子脸色不好,怕着了寒邪,赶紧回来取件衣裳。小的该死,脚下走得急,没看路,冲撞到姑娘。”

花园东北角门抄近路去康王府,没多远就到了。明溪会意,笑说不妨事:“九殿下和七公子都得了要职,难免高兴多吃几杯,今儿到场的还有什么人?”

邓甤捡要紧的说:“御史府黄大人,学士府苏家两位公子,小经略相公府上的,还有侍郎府姚大人……”最后道:“总归人不少,但太子那边没来,淑公主也没来,封了贺礼让小黄门送来了。”

近些年因为身子一直好好的,府里便避讳,虞夫人提都不让提,权当已经痊愈,压根忘了这回事一样。其实顽疾沉疴,焉有不治而愈,不过是掩耳盗铃。

颜长阙的顽疾,明溪早就知道,雪娘替她筹划了一切,自然不会漏掉这样重要的一环。明溪见府里没人敢提,连秋蝉都讳莫如深,自己更不便多嘴。况且秋蝉时刻在她耳边提醒:“姑娘可要记着锦樱姑姑的嘱咐,夫人治家严厉,一应行事第一要顾着规矩和体面,出了岔子,可不是闹着顽的。”

明溪口里应着,心中有数,去前厅查探朝堂的消息,由花园迂回过去,躲避开虞夫人的耳目。只是府门不便轻易出入,因为女眷出去须得虞夫人首肯。秋蝉见她时常去花园逛,只当她在外头长大,原本肆意惯了的,如今被规矩拘束着,难免不自在,也就没当回事。

宫里很快传下旨意,陛下封九殿下为康王,皇子封王,按旧例就得从宫里搬出来分府别住。新建的府邸康王府,只和相府隔了一条小巷,待府里安顿妥当,便去开封府上任。

朝堂上,致仕的小经略相公亲自举荐,再有御史台黄御史御前保奏,双管齐下,不枉费一番筹谋,终于让颜长阙得了要职。开封府少府,协助九殿下知府,一起处理府衙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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