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长提出担忧：“邓老师，这点寒假作业会不会太少了？”
还有家长道：“我听说一班的作业都没有分层呢，我崽这人不自觉，要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少，他写完后是一秒钟都不会多复习的。等到开学了，肯定要落后的。”
便有人补充：“那你自己给买几本作业呀，自己在家安排娃儿做就是了。”
上一人回：“他要肯听你的就好了，他只把老师的话当圣旨，我和他妈妈说的，那是一个字都不肯听的。”
随着该父亲大倒苦水，其他家长纷纷称是，皆道自家娃儿亦如此。
“可不是嘛，我一开始也不信的，可我女儿讲，这都是同学们自己说的。”杜佳玲妈妈道。
隔着屏幕，两个妈妈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杜佳玲妈妈忽道：“要是一年级开学时，咱们班就是邓老师当班主任就好了。”
这句话重重击在了车玥心上——是呀，要是一开始是这样，也许自己对女儿的教育方式也会完全不同。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也没啥，就是我闺女今天也拿奖了，是个什么班级优秀管理员奖。”
“嗯。”车玥回了一句。
对方继续发：“你知道的，开会选班干部那会子，我闺女啥好职位没捞着，就得了个女厕所管理员。给我气得呀，恨不得立刻就去找那个邓老师理论，这不是埋汰人么？！可我闺女不让，说所有岗位都是自愿报名竞争，就这个职位还是她跟老师争取来的。我没法，只能由着她。没曾想，这学期邓老师因为她管理厕所好，好几次在班里表扬她，还号召所有的班级公共区域管理员向她学习，还说一个人的能力不光看学习成绩，也看责任心。而今天下午，邓老师还给她评奖了，把孩子美得呀，回来就跟我炫耀，说班里十来个管理员，就她和另外一个谁……就是那个许大胖，两个人得了这个奖。奖品是一个本子，邓老师还在上面盖了个优秀的章。”
车玥知道，许大胖就是班里一个叫做许子尧的调皮小男孩。
杜佳玲妈妈的信息依旧机关枪一样发个不停：“刚我和许子尧的妈妈也聊了，她说她家儿子也特别高兴。她崽成绩一直很差，表现也不好，以前熊老师当班主任时，她每次看到熊老师发信息打电话就害怕，生怕娃儿又在学校闯祸了。可这学期，邓老师基本没怎么给她打电话，就发了一次信息，也是表扬她儿子的，说是孩子成绩进步了，让她多给买几本字帖，监督孩子在家练字，说是中考时字迹也是关键。即便成绩再好，写得是啥都看不懂，那也是要扣分的。”
当天夜里，小超市打烊后，车玥躺在床上老半天睡不着。
她回想晚上吃饭时，丈夫问女儿：“湘湘，怎么以前熊老师奖励你那么多奖品，都没见你这么高兴呀？”
罗湘湘正大口扒饭，头也不抬地回：“因为妈妈和熊老师关系好呀，她给熊老师送了那么多礼物。熊老师才投桃报李，让我得奖，让我代表班级比赛。同学们也经常背后说妈妈是家委会组长，才什么好事都是我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拿到数学进步奖，那是凭我自己的真本事。连五月和文雅看到了，都给我鼓掌呢，还让我以后继续努力。”她笑眯眯说完，再次咽下一大口饭。
这番话却让车玥心一沉，她和丈夫对视一眼——原来孩子什么都知道……
忽而，她放枕头边的手机“滴滴”两响。
少顷，邓老师发了个扶额的表情包，然后发言：“家长们不要担心，其实咱班的孩子们这次考试进步蛮大的，数学和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量和其他班差不多，也就语文少点儿。我还是那句
她回复：“别想那么多了，这邓老师人挺不错的，我想她也不会因为今天群里的事迁怒咱们孩子的。等下学期开学后，咱们再找个机会跟她当面道个歉吧。”
“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互道晚安。
四年级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寒假到来。
邓老师给孩子们按照班级成绩布置了分成作业，并将作业标准发在家长群中——语文期末得分95以上的孩子，自行安排作业。85分以上的，五篇作文，题目自选。75分以上的，寒假练习册、作文五篇、默写上学期所有古诗词。75分以上的，再加十张试卷。60以下的，还需要默写上学期所有课文后的生词表。
“嗯嗯，这个邓老师说得很在理。”车玥回：“我闺女字也不好，趁着寒假可以买点字帖回来练习。”
杜佳玲妈妈忽道：“湘湘妈妈，你说咱是不是误会邓老师了？”
车玥一愣，搭在手机屏幕上的食指不知该怎么写了。
杜佳玲妈妈再说：“唉，我原以为邓老师和熊老师一样，只是因为熊老师收了咱们的礼被处理了，邓老师害怕重蹈覆辙，才跟咱们疏远的。而她对文雅、五月、许多、贾欢欢那几个娃儿好，肯定是收了那几个家长的礼。可今天下午我闺女回来说，也有同学家长去给邓老师送过礼的，可邓老师当天就让那孩子带回去了。还有送土特产去邓老师家里的，她就折换成钱，给人家退回去。”
“还有这样的事？”车玥有点儿不敢置信。
“这个时候了，谁还发信息呀？！”罗彪不满地嚷了一句——他睡眠浅，一丁点动静就能吵醒。
车玥忙拿起手机将音量调为静音，然后看一眼屏幕，发现是杜佳玲老妈发过来的。
“湘湘妈妈，睡了吗？”对方问。
“还没呢，什么事？”车玥回。
她知道对方这么晚发消息肯定和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有关，而她自己也憋着一肚子话想找人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