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却瞬间红了眼,再次摇头,“不是困住,大娘子,奴愿意为您做这些事儿。只求大娘子别嫌弃奴……”
苏妙青当真有些怕她哭,美人儿声音又脆,哭起来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叫人心疼又无措。
万般无奈地回头看多善。
多善立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连连后退摆手!
苏妙青叹气,只好领着莺儿进了旁边的屋子。
张大力要离京?
苏妙青忽而一颤——他要离京,却还约她见面,莫不是想趁机将她掳出京城?!他想做什么!
她想到了,后头的多善自然也想到了,皱了皱眉,暗暗记下。
见苏妙青神色紧绷,莺儿也跟着紧张起来,再开口时,声音也小了不少,“大娘子,可是有何妨碍?”
苏妙青却摇了摇头,“无妨,多谢你莺儿。”
不想,她却开口说道:“奴今日去外头走了走,听说了一件事儿。”
苏妙青意外,连多善都惊讶地朝她看来。
莺儿有点儿不自在,也有些气弱,只怕自己这行为是给苏妙青添乱。
便听她说:“听说了什么?”
分毫没有怪罪她为何出门的意思。
与多福迅速离去。
苏妙青推开车窗时,已不见了人影。
马车再次晃晃荡荡地朝前去。
不一时便进了距离安婆子的茶铺不远的一间白事铺子里。
铺子里到处都是白事所用的纸人等物,多善点起烛火的时候,苏妙青一扭头正好瞧见一个脸蛋红扑扑的等身高纸人对她龇牙咧嘴地笑。
莫奕寒正对着镜子自己抹药,听到多福的话,眉眼微沉,“哦?春来阁贱卖?”
多福点头,“多善是这么传话进来的。”
莫奕寒略微沉吟后,又问:“苏娘子如何说?”
多福摇头,“不曾有什么说法。您看?”
莫奕寒又对着镜子照了下,站起身,多福和一边默不作声的多寿一起替他脱了衣裳,露出身上几乎快要痊愈的身体。
可瞧见苏妙青微微嗔怪地瞪了下眼,忙止住泪,张了张口,“奴……奴婢知晓了。”
苏妙青无奈,摇摇头,也知她这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便也不再勉强,又说了几句话后,叫她回了屋子。
自己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那豆大的灯盏,片刻后,从袖子中掏出那方绣着雪松的帕子。
指尖轻轻地摩挲过那上等的面料,最后停在那棵雪松起伏的纹路上。
耳边响起了莫奕寒的那句——
马车进了内城。
顺着朱雀大街一直往北,绕过安兴坊的牌匾后,便在一条偏僻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苏娘子,就此告辞了。”
莫奕寒将狐仙面具戴在脸上,与苏妙青拱了拱手,便要下车。
走到车门边,忽而又转身,看依旧坐在那里的苏妙青,顿了顿,道:“明日我不知是否还能出门,苏娘子定要当心。”
多善捏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子,一扭身,出了铺子。
屋内,苏妙青听到外间角门开合的声音,转过脸,对莺儿道,“你莫要哭了,你若真想帮我,待身子养好了,我另有事儿要请托你帮忙。”
莺儿一听果然不哭了,立时恭谨道:“不敢当大娘子一声请托,您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奴便成。”
苏妙青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笑道:“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必如此自称了。”
莺儿水盈盈的眼眸微瞪,差点又哭出来。
莺儿顿时笑开,“能帮得上大娘子就好。”
却被苏妙青握住了手,“只是,莺儿,如今我的事儿,还无需你出面。”
莺儿的笑意顿时消失,“大娘子,奴只想……”
苏妙青摇摇头,“你如今身子未愈,而且平康坊那边认识你的人也多,我知你好意,也领受了,可却不想你再为我冒险。”
顿了下,又道,“我带你出来,只想叫你以后能活得自在些。莫要为了我的这些事,再困住了你。”
莺儿顿时心头一松,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道:“我去春来阁瞧了瞧,听说春来阁在易主。”
第一个消息便叫苏妙青一惊!
“易主?”苏妙青皱眉,“是要卖掉?”
“嗯。”莺儿点点头,“只听说了要卖,而且价格还比行情低不少,像是急着脱手似的。我悄悄打听了两句,说是春来阁的东家要离京了,这才着急卖。”
离京?
顿时头皮一麻。
无声地捏紧手指,随着多善走进了后院。
在院子里坐着的莺儿立时起身迎了过来,“大娘子,您回来了。”
苏妙青点了点头,问:“可还好么?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她本以为莺儿今日必然只是待在院子里。
再次暗暗感叹了下苏妙青这妙手回春的医术。
就听莫奕寒道:“看来张大力是想明日趁机将苏娘子直接掳走。”
多福微讶,随即露出怒色,“他
你真的,很好。
自打苏家被抄之后,她被生生撕碎的五脏六腑,直到今日,仿佛才重回了几分血意的涌动。
她真的,还配为一个好人么?
……
武宁侯府。
先前都是她嘱托他万事小心,这回倒是转了过来。
苏妙青轻轻地点了点头,“多谢世子。世子如今行动不便,莫要为苏家轻易涉险。明日您已安排周全,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毕竟武宁侯府还有眼线,莫奕寒这般出入,若是被发现,定然不得了。
苏妙青确实不想因为自己家里的事儿,再带累整个武宁侯府。
莫奕寒知她心思,也不多说什么,笑了笑,转身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