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吆喝打断了店小二的话,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端着刚做好的水煮鱼走过来。
用来盛水煮鱼的,是一个浅口大碗,碗里漾着厚重的红油,香气四溢,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汉子双手托着碗,手跟碗之间垫了厚厚的布,应当是为了隔热。
“您小心,刚出锅的,可烫的很呢。”
汉子嘴里提醒别人小心,自己却不知怎么了,脚底一滑,大碗脱手,径直往褚钰那里飞去。
上菜的店小二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头都没抬,说:“嗐,诅咒信呗,就是上面写着几天之内传给多少人,不然就不得好死那种。”
胡逸微问:“满地的信,都哪儿来的啊?”
店小二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有了,也不晓得谁这么没素质,天天扔,今天扫完了,明天还有。之前有人整夜不睡觉,就在街上闲逛,想查个究竟,到最后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胡逸微说:“读了这信,真的会倒霉吗?”
店小二说:“不好说,可能是巧合吧,反正看过信的人,后面多多少少都会倒霉,后来还死了个小孩儿呢,也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好的,好的,那您几位稍等。”
店小二满脸笑容,拿着小本本走了。
这是个四人雅座,胡逸微和春分面对面坐在窗边,等菜的功夫,两个姑娘就趴在窗口看风景。
“唉,这地上怎么也到处都是白纸?”
春分指着街道说。
第二日,午饭时间。
胡逸微提议找个有地方特色的馆子尝尝鲜。
其余三人欣然应允。
打听过后,找到间名为“饕宴”的酒楼。
店小二很热情,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靠窗的雅座。
掌柜付完诊金,差人送走大夫。然后好声好气地对褚钰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都是我们的失误,让您受这么一遭罪。您看,这赔偿……您说个数吧。”
褚钰此时脑中全是浆糊,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都分不清自己的右脚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胡逸微也觉得事有蹊跷,又担心褚
小二手里的底座也脱了手,底座里的蜡烛飞到褚钰裤腿上,燃烧的火焰和红油混在一起,居然直接烧了起来。
胡逸微眼疾手快,趁乱召唤出纸人,化成水浇在褚钰腿上,这才将火熄灭。
店小二急忙给褚钰点头哈腰道歉。
不愧是店里多年的老伙计,临危不乱,
道完歉后,第一时间请来了酒楼掌柜。
赶路疲惫,四人打算先找地方歇歇脚。
走着走着,路过一间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学堂。
学堂正门有块牌匾,上面用烫金字体写了“五三书院”四个大字。
褚钰说:“五三书院,五和三这两个数字有什么说法吗?”
胡逸微说:“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就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呢。”
按理说,照褚钰的身手,完全可以轻松躲过。
但当他正准备躲闪之时,右脚却像是被生生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用力,也挪动不了分毫。
不过耽误了这小片刻功夫,大碗中的水煮鱼已经连热汤带红油全都浇在了褚钰裤腿之上。
本以为已经够惨了,谁知更惨的还在后头。
另一个小二捧着给水煮鱼加热的底座跟在大汉后面,大汉滑了一跤,顺带把小二也绊倒了。
胡逸微一惊:“县里还死过小孩儿?”
死者为大,不好在背后议论,店小二无意多聊,只是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那些信,别去看它就行了,只要不看,就不会倒霉。”
褚钰没忍住,问道:“那要是看了呢?”
店小二说:“要是看了……”
“让一让,让一让,给您上菜。”
胡逸微依言看过去,发现地上确实撒了好多白色纸页,看起来和昨天褚钰捡起来的诅咒信很像。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个老头,手里拿着大扫把,骂骂咧咧从酒楼走出去,不胜其烦地扫开那些纸张。
“娘西皮的,又是这些晦气玩意儿,扫都扫不完。哪个生儿子没*眼的,天天把这玩意儿到处扔。娘了腿的。”
主菜还需要等一会儿,店小二怕客人久等,于是先端来几盘凉菜。
胡逸微顺口问道:“楼下的老头在扫什么啊?看着还挺生气。”
“您几位想吃点儿什么?”
店小二拿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胡逸微说“你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
店小二说:“有啊,沸腾水煮鱼,我们家招牌菜。这道菜,需趁热食用口感最佳,所以,我们在菜盘下面还专门放了配套的底座,底座里燃着蜡烛,方便保持菜的热度。”
胡逸微没见过,觉得挺新奇,于是说:“行,那就尝尝。至于其他菜,你看着帮我们上就好。”
掌柜二话不说,差人去请了大夫。
没等多久,大夫就来了,掌柜把几人请去间僻静的包厢,方便大夫诊治。
大夫剪开褚钰裤腿,先是给他清理了伤口。
烧伤和烫伤双重叠加,褚钰的小腿上全是水泡和破烂的皮肤,触目惊心。
大夫给伤口上了药,然后细心叮嘱后续注意事项。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几人在书院门口没站多久,就看到陆续有学生从里面走出来。
孩子们都身着浅灰色衣衫,袖口有一圈墨绿色波纹滚边。
胡逸微看了眼天色,说:“这应该是下学了吧。”
春分没太在意,挽住胡逸微胳膊说:“快走吧,我又累又饿,我们赶紧找间客栈休息。”
到了住的地方,四人用饭休整,一夜好梦,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