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钰猜想,这应该就跟把人按在水里差不多。
会呛水,不能呼吸,最后缺氧,窒息而死。
他试探性地问胡逸微:“这是……你干的?”
小狐狸不说话,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虽然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褚钰仍然不愿相信,他换了问法:“你在……杀人?”
另一个已经破开,旁边有只浅褐色小狐狸,背对褚钰坐着。
“胡逸微?”
褚钰不确定地叫了声。
眼前的小狐狸,外观依然是熟悉的模样,但是周身的气场却令他陌生。
那是种,异常强烈的,充满愤怒的,杀意。
窗户下面正对着条小巷,巷内好像有几团模糊的影子在动,影子的轮廓偶尔交汇,具体什么情况,看实在不真切。
他目力不及胡逸微,夜里视线不佳,只能尽快下去一探究竟。
他所料不差,的确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只是,此时遇到危险的不是胡逸微,而是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一个又高又壮,一个又矮又瘦。
脑袋里的血管突突突地跳,扰得他心神不宁。
春分见褚钰念到中途不念了,只捧着经书发呆,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褚钰打了个激灵,背上浮起层细汗。
直觉上,好像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合上书,心神不宁地说了句:“我去看看胡逸微。”
“人家问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捅死算了。勒死多费事啊。”
“他说,狐狸皮,得要一整张才值钱。到时候,在它嘴巴鼻子上开个缝,这么咔嚓一
但即便是妖,摔这么一下,也着实很不好受。
胡逸微在地上半天动不了,每个关节,每一寸血肉都钻心的疼。
关键时刻,她半点妖力也使不出来。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她使出了最原始的法子:用爪子抓,用牙咬。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硬是在麻袋上开了个口子。
“这是什么?”
褚钰看向小狐狸的脖子,然后惊异地发现,那里竟然被人勒了一圈粗粗的麻绳。
……
胡逸微被装进麻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醒了。
只是她头脑沉甸甸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便骤然一黑。
褚钰没想到,那本佛经在净化心灵方面居然卓有成效。
开头想给春分和大飞念佛经的时候,俩人还耸拉着脸,摆出副不情不情愿的样子。
褚钰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成想几段经文念下来,对面两个人的状态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晚上见面时,春分和大飞脸上好似蒙了层灰扑扑的雾。
这会子像是雾散了,俩人面容重又清晰。
小狐狸的身体霎时间僵住,眼中的血红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莹亮水光。
“哗啦”声响,不远处两个人身上的水流失去控制,齐齐卸力,流到地上,将地面弄湿了一大片。
小狐狸扑进褚钰怀里,嘤嘤抽泣:“他们……他们要杀我。”
褚钰轻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说话的时候,右手温柔抚过她毛茸茸的脑袋,摸到脖子的时候,手指尖感受到粗糙的触感。
小狐狸听见褚钰的声音,半扭过头看他。
电光火石的一眼,褚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双脚有千斤沉重,抬不起,挪不动。
深沉的夜色,将所有东西都抹上了昏暗的颜色,唯独小狐狸的那只眼睛。
像漂浮在虚空中的火苗,映射出血一样红的光。
被制住的两个人已经没了动静,裹覆住他们头脸的水流并没有消失。
两人身体被紧紧地捆缚住,动弹不得,头上被不知名的异物包了个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动?”褚钰低声自语,凝神细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端倪。
捆缚住二人的“绳索”,以及包住他们头脸的异物,竟然是汩汩潺动的水流。
近处有两个麻袋,一个被封住了袋口,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快到胡逸微房门口的时候,褚钰的心已经凉了大半。
——两扇木门就那么大剌剌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听不见半点声音。
待看到房内情景,褚钰只觉自己的天灵盖好像被人生生撬开,噼里啪啦往里灌开水。
——床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被褥凌乱,墙上的窗户开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曳。
褚钰几步跨到窗边,趴在窗沿上往外看。
“我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能逃出升天了。”
小狐狸窝在褚钰怀里,尽量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有微微的战栗。
“可是我刚把头钻出来,就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低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笑。”
“然后他就把手里的绳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听见他和别人说话,他说,这小东西,命可真大。不过没关系,也就多一道工序的事儿。”
紧接着,她身体腾空,装着她的袋子被人提了起来。
袋口被打了结,什么也看不见。
她隔着袋子,听见有人发出难听的笑声。
那人掂了下重量,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打开窗户,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若她真是只普通狐狸,从这么高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褚钰心里有了底,准备再多念几段巩固效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砰!”“砰!”两声闷响。
声音不大,且转瞬即逝。
褚钰有短暂的凝滞,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但说来也怪,自打听见声音,他便莫名觉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