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心绪起伏,语气中甚至带了些哽咽。
他急急说道:“梁大人过往办案从不会如此草率,他是生了场病,脑子也坏了吗?”
师爷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抄起手边茶杯扔向大飞。
那里面刚砌了一壶新茶,滚烫的热水泼在大飞身上,大飞竟恍若未觉,一动不动。
师爷怒气冲冲:“梁大人决议,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也是奇了,方才如此大阵仗的一番响动,街上各家各户都好似无知无觉,依然门户紧闭,竟是一个开门看热闹的都没有。
待大飞将褚钰押送至梁府,已然过了好些时候。
他让其余衙役好生看守褚钰,而后自去寻了师爷汇报。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一会,师爷所处的那间厢房内传出异常激烈的争吵之声。
屋顶上一只麻雀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远了些。
褚钰见他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心下安稳,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瘦长条见这人挨了打居然还能笑出来,顿觉自己受到嘲讽,脸上挂不住,抬起手打算再给他来一巴掌。
正欲挥手,手腕却被人抓住。
大飞一把甩开瘦长条的手,呵斥道:“即便是人犯也容不得你随意殴打。何况此人尚未定罪,看他脸上这巴掌印,肿的这么厉害,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儿。”
瘦长条这骂挨的既冤枉又不冤枉。
早先见过的瘦长条衙役方才打斗时挨了不少拳脚,浑身疼痛。
现下见褚钰已无还手之力,便上前公报私仇,对准他小腹狠狠踹了一脚。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他娘的,我看你还怎么打老子。”
胡逸微看在眼里,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潜入肉中也毫无所觉。
褚钰似是与他心有灵犀,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那个……”褚钰不可置信:“他方才说……我犯了杀人案?”
衙役们惊觉回神,才发觉刚才乱七八糟闹了一通,整件事的主角竟然被丢在了一边无人问津。
又想起褚钰身手,知他如若闹将起来,势必异常棘手。
互相使了眼色,块头最大的那
他曾仰慕梁大人办案公正,刚直不阿。他视梁大人为榜样,真心敬仰。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人命呀!
“不是这样的”大飞嗫嚅:“不该是这样的。”
一群衙役在门外听的噤若寒蝉,见大飞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与他打招呼。
眼看他走远,师爷面色铁青的从房内出来。
胡逸微记得清楚,自己早前确实叮嘱过褚钰,一旦有危险,定要自己先逃。
现如今褚钰当真将他弃之不顾,他却觉得心中微微有些苦涩。只好自嘲的笑笑,低声道:“也好。”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阵阵惊呼,紧接着便是兵刃相接之声。
胡逸微心有所感,拔腿向门外跑去。
就见一群衙役将褚钰围困在中央。
“我看你才是脑子坏了。你且回家去吧,好生养养你的脑子。想清楚自己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想不清楚的话,也不用再来了。”
大飞自知失言,不再多话,默默转身走了。
大飞从小的梦想便是能查清天下疑案,维护世间公道。
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只听大飞语气激动的说:“定罪了?怎么就定罪了?”
师爷压抑着不满回道:“人犯是在案发现场被擒获的,怎的就不能定罪了?再说,你先前不是也对他们诸多怀疑吗?”
大飞说:“人确实是被当场拿下没错,我也的确怀疑过他们。”
“但事关人命,官府怎能不经审理,不找证据,甚至连口供也不问,就随意定人死罪?”
师爷依然强压着火气:“梁大人就是这样吩咐的,你听命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正不知如何辩解,却听大飞吩咐:“先去确认屋内情况。”
瘦长条无奈领命,不多时前来汇报:“张三媳妇儿死了。屋里没有别人。”
大飞心知胡逸微定是逃了,恨恨道:“此人还有同伙,想必不会跑的太远,你们赶紧去找,务必将其抓捕归案。”
“剩下几人与我一道押送嫌犯,待梁大人定夺。”
语毕,众人四散开来,该干嘛干嘛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褚钰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他唇角微勾,嘴唇翕动,吐出两个字来:“快走。”
胡逸微看得清楚,心里好似被谁狠狠揉捏了一把,疼的他泪如泉涌。
然而他心知自己武力值过低,即便眼下冲将过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白白浪费褚钰一番牺牲。
只能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于是他紧咬嘴唇,冲褚钰点了点头,转身跑远。
沉声道:“梁大人有命,褚钰与其同伙犯下多起杀人案件,罪大恶极,直接押入死囚牢。”
衙役们倒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死囚牢?那地方,关进去,可就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师爷像是听见了,不悦道:“有问题吗?”
众人纷纷拼命摇头。
师爷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便拂袖而去。
褚钰古剑出鞘,在包围圈内辗转腾挪,动作干净俐落,但招式奇怪,不像是正统学习过的。
细看一阵,才发现他只是格挡防御,并无意伤人。
胡逸微见状,心中一动,不确定的喃喃:“他……?”
他是想,故意引起骚乱,好让我趁乱逃脱?
褚钰虽武艺高强,无奈凡人之躯,加之衙役人数众多,双方对峙一阵,他渐感体力不支,不慎露出破绽,即刻便被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