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挠了挠头,一副为难的口气,“我是来问问,看…看婶子明年还租不租地?”
方氏有些疑惑,这孩子说的没头没尾,她一时竟不知道,是想再租给她几亩地呢,还是想收回原来的地?
明月搬来凳子轻笑道:“长生哥,先坐下再说,”她看了方氏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心里隐隐的猜出了此人的来意,继续道:“我家准备买些山地,只怕是种不过来咧!”
长生一听,立马松了口气,又一脸期盼的看向了方氏。
可这话她没法对闺女说,只讪笑着哄骗道:“其实娘也舍不下那买卖,不过马上就要开荒了,娘还是想着先把地整出来再说。”
明月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
面对外人,她总能小心应对,谨慎的提防,可一回到亲近的人身边,她就变得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凡事都不太计较。
所以听了方氏的话,虽然感到遗憾,却并没有起疑心。
方氏见闺女微皱着小脸,又安慰道:“娘也不是彻底的放弃,只是不再每天跑码头了,每五天大集的时候,会到露天市场那里去。”
明月还是第一次见人缝被子,感觉十分的新鲜。
当第一床被子缝好时,明月欢喜地滚在上面,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对闺房有了期待感。
方氏瞧着女儿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楚,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过着苦日子,一床新被子都让她欢喜成这样。
心下有些不落忍的道:“这眼下有了新被子,等明年的时候,请木匠给你好好的打张床,再打一口樟木箱子,这日后啊,你那房间也就有了闺房的样子。”
明月欢喜的道谢着,这可是她奔向地主婆的第一步。
方氏见状,乐呵呵的道:“闺女,你这样喂可是会惯坏它们,日后再大点,说不定会到碗里跟你抢。”
明月一听,立马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可不愿意一端碗,一群扑棱棱的小鸡飞到她碗里抢食吃。
舀了些清水,将锅碗刷洗干净,随后将刷锅水倒到了院里,小鸡立马上前扒拉着残羹剩饭。
明月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家里有头小猪这些也不会白白浪费。
方氏剁好了鸡食,到李家借了床竹席摊在院里,将那压好的棉被放在竹席上。
小花泪眼汪汪的摇了摇头,母亲不仅没有责怪她还这样的心疼她,让她一时愧疚极了。
哽咽的解释道:“我在河边洗菜时,不小心把菜掉到了河里,长生哥去帮我捞,谁知摔了一跤,我只是…只是想去扶他……”
不知为何,前面那句我喜欢这,喜欢你的那句话,小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所以她第一次歉疚的隐藏了心事。
姚氏见女儿哭的伤心,眼泪也不争气的扑嗖嗖跟着往下掉,一把将闺女紧紧的搂在怀里。
小花再也控制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月说的是,我正愁没法和你们开口呢,”方氏虽然疑惑,可听了女儿的话,她也顺坡下驴推掉了这几亩地。
长生顿时喜出望外,“那就多谢婶子了,我这就回去和我娘说。”
来时的沉重一扫而空,回去的脚步都变得有些轻快。
他也是被逼无奈,硬着头皮来的,当初说好了种两年,这才半季就要收回,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非要收回这些地,来时他
这也不错,既能顾到家里,每月还能有些进项。
母女俩正谈话间,一个青年匆匆的走到院里,“婶子在被子呢?”
方氏抬头看了看来人,一时觉得眼生。
明月立马起身,扯了扯衣衫道:“长生哥,你咋来了,可是有啥事?”
转头对方氏道:“这是李管事家的儿子。”
“娘,那猪下水的生意你真的不做了吗?”明月觉得有些可惜。
这买卖虽小,可好歹每日都有进项啊,积少成多,一年下来最少也能赚个二十几两银子。
方氏也很无奈,不是她不想做呀,实在是那立冬太过热情了,虽然她委婉的拒绝过好多次,可那孩子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的热情,这让她实在是为难。
可买卖再好,也抵不上闺女的后半生重要不是。
她是个厚道人,既然没有结亲的意思,也不能利用人家的心思昧着良心赚钱。
明月有些好奇,“娘,这新打的棉被软乎乎的,为啥要用石板压一压呀?”
方氏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新打的棉被是软和,若不好好压制,那盖在身上长时间的拉扯就容易空心呀。”
明月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前世都是现成的棉被,尤其那羽绒被又暖和又轻便,至于制作过程她就不得而知了。
母女俩将新买的被里子细细的扯平,这才将棉被放上去,上面再放上崭新的被面,四个角对折叠好,将被面细细的包裹在里面。
先将四个角固定,然后就是缝被子了,上面的针脚一定要大,但下面的针脚却很小,这也是为了盖的时候,手脚不易被针脚所束缚。
当夜晚来临时,白天的一切喧嚣都沉寂在了这如水的月光里。
次日一早,明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由得皱起了眉,这种死硬死硬的棉被,除了能挡一挡风寒,一点被褥的感觉都没有。
麻利地穿好衣裳,将被褥抱到院子里晒太阳,这是她最近常常做的事,起码晒晒能够松软些。
廊檐下,方氏正乒乒乓乓的剁着小鸡的吃食。
明月端了碗小米粥蹲在屋檐下,故意边吃边撒,那几只扑棱棱的小鸡儿立刻飞到了眼前,争先恐后的抢着明月散落的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