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婉兮，而婉兮在下台之前也对叶清漪投过来一道怨毒的目光，两人的目光相碰，婉兮居然立即收回怨恨，还对着叶清漪微微笑了笑。
这么反常的举动，反而更让叶清漪觉得古怪。
婉兮的脸色不好看，但洛阳王的两个女儿却明显高兴了很多，甚至跟婉兮还能说上几句话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婉兮，应该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吧。
而那两个女儿不光要拉着婉兮说话，甚至还端起杯子要跟婉兮敬酒。婉兮的身份是不能拒绝洛阳王两位女儿的，但她明显不想喝这杯酒，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叶清漪总觉得在婉兮的歌舞里，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一曲舞毕，婉兮成功赢得掌声一片。
婉兮却对宁王盈盈一拜，轻启檀口道谢：“婉兮的歌舞不佳，幸有殿下的琴艺高超，才能让婉兮有机会藏拙。”
叶清漪噗嗤一声就笑了：“知道自己歌舞不佳还上去跟歌姬舞姬抢饭碗，若是压根就不上台，那不是更能藏拙？”
彪子也扑棱着翅膀摇头晃脑道：“难看又难听，这是谁给她的勇气上台嫌丑呢？”
可是琴声是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境的。
宁王的琴艺从技法上讲的确无可挑剔，但他心里装着腌臜的心事，弹奏的曲子纵然悦耳，也不能打动人心。
而婉兮则是随着宁王的琴声轻启红唇，唱了一首江南小调。并且随着悠扬的歌声翩翩起舞，跳的竟然是折腰舞。
婉兮人长得美，折腰舞的特点之一就是用娇羞或者微笑去展示柔美和娇媚。在这一点上，婉兮占了很大的便宜，可以说是超乎满分的表现。
然而，叶清漪这个不太懂古代舞蹈的人都看得出，婉兮的腰肢太硬了，一看就不是从小练习过舞蹈的贵女。
刚才琴艺比试的时候，大家用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百年古琴，而焦尾琴则是长公主的心头最爱，轻易都不会给旁人看，就连紫阳郡主都不让碰一下。
在原主的记忆里，叶清漪也就是及荆那年有幸用焦尾琴弹奏过一曲，后来再想问长公主讨要，长公主都没有再给。
今日宁王当众提起焦尾琴，长公主的脸色自然不悦，冷硬着声音道：“焦尾琴在长公主府，难不成宁王还要众人等着，等本宫八百里加急去给你取琴？”
长公主一怒，气氛就有些不对劲儿了，但宁王却半点都没觉得尴尬，依然嬉笑着说：“侄儿不过是垂涎姑母的好琴，既然姑母不愿意，侄儿当然也不能强求。”
言毕便不再多话，示意争流接过邱女官递上来的古琴摆好，便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婉兮盈盈而立，对着宁王巧笑嫣兮。
此声一扬，众人皆有些讶异，就连长公主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赏菊宴里就没这么个献艺环节。
而且此刻，宴客厅的歌舞台子上还有刚刚跳完一曲准备下场的舞姬们，一时间舞姬们也不知该要如何应对，是下台休息，还是留在台上给这位贵女伴舞？
但是男宾们更多的是期盼，毕竟婉兮是本次赏菊宴里最美的姑娘，她说话的声音又那么悦耳，想必歌声也一定不赖。
眼看着酒杯离自己越来越近，婉兮身后忽然站出一个婢女，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叶清漪微微扬了扬眉毛，
紫阳郡主和白曦月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一边笑还一边鄙夷地打量着婉兮，如同打量最下等的歌舞伎。
叶清漪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面几桌人都听到。
男宾那边倒没什么反应，女宾这边，徐娇娇第一个咯咯咯笑出了声。
台上的婉兮和宁王自然也都听到了，台上的婉兮脸色瞬间变得像吃屎了一样的难看。
但婉兮的身份不能说什么，宁王的心思也让他不想说什么，只能假装台下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两人在台上尴尬地又互相谢过，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毕竟，如果慕容烨的消息没有纰漏，那婉兮就只是一个乡野女子，她的腰肢必然不会多么柔软。
而折腰舞最重要的就是腰肢的柔展，若是腰部不够柔软，就根本不应该跳折腰舞。
可偏偏婉兮的折腰舞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无论男女，都觉得婉兮跳得很有特色。
不得不承认，婉兮的肺活量还是不错的。起码在这边唱边跳的时候也没觉得她气短，反而唱的歌很有特色，比一般的江南小调更多了几分韵味。
叶清漪眯着眼睛看婉兮一边唱小调一边跳折腰，那种不协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叶清漪眉心一动，宁王虽然在说琴，但她总觉得宁王意有所指。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慕容烨，见慕容烨的眼睛里也是同样的揣测。
而始作俑者婉兮此刻已经款款走上台，冲着众人盈盈一拜，接着便往前走了几步，跟宁王小声说了些什么。
宁王听后微微一笑，指尖一动，便弹奏起来。
平心而论，宁王的琴艺并不比诚王差，两人都是师从大家，自然相差无几。
慕容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婉兮和宁王，见宁王非但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欣喜地起身，还冲长公主拱手行礼。
“既然婉兮小姐有请，本王也十分乐意。”
叶清漪微微垂了垂眼眸，难道这就是洛阳王的算盘？
可是洛阳王的两个女儿容貌也是不凡，而且气质要比婉兮更胜一筹，为何非得是这个婉兮？
思索间，宁王已经走上台前，还对长公主笑道：“早就垂涎姑姑的焦尾琴，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请姑姑把焦尾琴借给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