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把陈爷请过来。
尚姐姐见秋明也哭,便让秋明拿着陈爷的药房去抓药。
尚姐姐递来帕子,让我擦眼泪,可她明明也眼眶泛红。苏婆婆也是泪眼婆娑,说着夫人要强,一直不曾倒下,怎么今年就……还两次……
我听着这些话,更觉酸楚。要不是我,秦家造反与苍岭无关,皇后也不会拿大哥性命威胁爹娘。若不是我,爹娘、大哥都不必如此受苦。
这些事和我有关,我不能撒手不管,置身事外。我用帕子擦着眼泪,可不争气的泪水根本擦不干。
陈爷看诊结束在外间坐着,叹了口气,只听见他喃喃道:“终于还是……”
娘已经面色发灰,但还是行礼说道。“大人慢走。”
我脚下已经升起寒意,只觉得皇后这一招还真是狠。
詹天铭前脚刚离开院门,后脚娘便往地上坠去,我忙跑过去想扶住娘,可根本拉不住。
“来人,快来人,来人啊!娘,你没事吧?”我惊慌地摸着娘的手,犹如三九寒冰。
秋明,尚姐姐听到我的叫声,忙跑进来,帮忙扶起娘。
我最终还是不顾尚姐姐的阻拦闯了进去。
“詹大人,娘。”沉了沉气,推开门,笑着走了进去,欠身行礼。“臣女打扰大人用膳,还请恕罪。”
詹天铭闻声看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起身朝我走来,眉开眼笑地说:“这位就是阮宜小姐吧?快快请起。我今日前来,是奉皇后娘娘口谕,前来请阮小姐到上京游玩的。”
我起身回道:“皇后娘娘记得臣女,是臣女之幸。只是大人舟车劳顿,就先在尽苍城休息几日,几日后,臣女收拾好,便同大人前往上京。”
我余光看着詹大人身后的娘,她双手紧紧攥在面前,用眼神示意我离开。
五月,急促的几株石榴花猛然盛开,天气也逐渐闷热潮湿。
大哥再没信送来。爹虽然担心我,但因为公务还是去了苍岭各个边城。二哥再也跟随城卫所去抵御夏汛了。娘在忙着春耕后的方面事情,耕种补贴,农具换发。
我虽然想出去,但是爹娘现在给我安排了贴身随从,他们还随身带着娘特别配制的药,以至于我连尽苍城的城门都出不去。
我和娘没等到爹和二哥归家,却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朝中的一位礼官大人——詹天铭,他也是皇后的庶弟。
这位大人一到尽苍城,便直奔阮府而来。
这话让我觉得陈爷应该是知道一些隐情的,而且爹娘和陈爷关系好,对陈爷也不会隐藏着什么,或许我该问问陈爷。可等我处理好自己的情绪的时候,陈爷已经离开了。
尚姐姐想派人通知爹,我拦下来了。
爹在前些时日传来消息他在四荒原,若爹在那里接到消息赶回来,最快也要八九天。娘到时也早已醒来,我应该离开苍岭地界了,现在告诉爹白白让他担心一场。
对于詹天铭,我让人传消息去政事堂,让各位叔伯好好招待他,万一他一个不痛快,大哥一家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回到自己的小院,岁寒没多问,只将备好的银耳汤给我端来。
我虽然不似娘这般,但身上也因为恐惧而发抖。
尚姐姐第一个注意到我,担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我让自己保持冷静,深呼吸了一下。“没事,尚姐姐,先把娘送回房。”
将娘送回房,陈爷也被下人背着赶来了。经诊断,娘是急火攻心,最近又失眠多梦,所以才突然晕倒,没什么大碍。
我看着娘,只觉心中苦涩,眼泪忍不住往下掉,秋明忙给我擦眼泪。“小姐,夫人没事的,你别哭了啊?”说着她自己却也跟着哭起来。
“阮阮。”娘见我不为所动,有些焦急开口。
詹大人面色不悦看向娘,娘只好又赔笑。“詹大人,小女说得对,您先在尽苍城游玩几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詹天铭听后不回话,我表面波澜不惊,可衣袖下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片刻寂静之后,詹天铭浅笑着慢慢走到母亲身边,用他以为只有娘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阮夫人疼惜幼女之情,皇后娘娘自然理解,所以夫人之前所做之事,皇后娘娘也不会追究。只是不知夫人,可否也会疼惜怜爱长子幼孙?皇后娘娘最近请了安肃大人去猎场游玩,也不知凶禽猛兽出没在何地,万一……”
詹天铭没有接着说下去,回身朝我微笑,朗声道。“在下也的确初次到访尽苍城,也觉得景色秀丽,与昔日所见之景色大有不同,那便游玩五日,五日后,我在城门恭候阮小姐同行,还望阮小姐不要辜负皇后娘娘好意。”说完便离开了。
娘在家中摆宴款待了他,但吩咐我不要出面。可强烈的好奇让我想知道他来的目的,于是我便带了秋明来偷听。
我来时尚姐姐和一众侍女都在膳厅大门外站着,尚姐姐告诉我膳厅里詹大人和娘在商议要事,她想将我拦在门外。但是我插科打诨一遍后,人已经到了院中。为了不打扰娘和大人,尚姐姐只让好让我小点声音。
我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贴着门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见这位大人说皇后娘娘请我到上京游玩。
可是詹大人带的随行人员不多,而且还是用的商贾身份,以至于到了阮府门口我们才知道上京来了一位大人。若是好心好意请人,哪里会是这种做派。
屋内,娘和詹大人推脱说我退婚后身体不好,詹大人说上京御医会为我诊治。娘说还需要通知爹,詹大人却说皇后娘娘生辰将近,我去晚了就会错过生辰宴会……两人来回拉扯了很久,詹大人逐渐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