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老眼睛转动,瞬间已经将利益思考完毕,既然诗儿嗓子被毁这件事已经注定,自己首先得为他们这一房考虑。
“那我先将诗儿带回去了。”他最终低下了头,让身后瑟瑟发抖的仆从上前扶起江黎诗。
一行人正要出门时,却听祁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要是让我发现,谁在帮她医治,就是公然和我作对。”
三族老身子一僵,却什么都不敢说,迈步匆忙离开了。
老管家见自己被他提到,缩着肩膀一副想要撇开关系的样子。
直到祁烨点了点头,才道:“哎呦三老爷,赵靖宇死了!”
他的眼里又是敬佩又是后怕,瞟了眼屋内站立之人:“被二少弄死的。”
三族老心头剧震。
赵靖宇那样的狠人,竟然死在祁烨手上!
随即转头死死盯住屋内之人:“祁烨,你这么对诗儿,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族中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祁烨慢条斯理道:“三叔公,世道变了,眼看要乱起来,已经不是你那套宗法地位的说话的时候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透着股无人可以冒犯的冷硬:
“谁有兵在手上,谁就是正道。”
“你可以看看,他们听不听你的。”
“灌下去。”
江黎诗尖叫道,“祁烨,你别忘了我爷爷是谁!这么对我,族里的人不会饶过你的!”
然而任何的挣扎都是无用,那碗药最后一滴不剩,全灌进了江黎诗的喉咙。
女人狼狈的脸上满是泪水,祁烨端详半晌,却发现自己心里没有任何情绪。
“这是我第一次对女人动手,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但她受过的,你必须加倍再受一次。”
“这件事,要告诉裴姑娘吗?”
祁烨目光沉沉看向院落,问他:“如果我被人砍断双手,从此拿不了刀剑,像个废人一样活下去,你觉得我会好起来吗?”
祁烨这么一说,副官突然有些明白了。
裴姑娘被摧毁的,是一直以来的骄傲,并不是下手之人自尝恶果就可以抵消的。
祁烨道:“她现在不想见我,算了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好她的嗓子。”
在到处为裴沁音寻医问药时,祁烨也抽出手来,处理了江黎诗。
直到被人压跪在地上,江黎诗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怔怔看向面前的男人。
“祁烨,你要做什么?”
祁烨一手捏着她下巴,仔细地端详着江黎诗的面容。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
见众人走远,副官才走到祁烨身旁:“二少,就这么饶过他们一房了吗?”
他们可是清楚,三族老和赵靖宇那边早就有些首尾。
“他们家的事,我会慢慢清算。”祁烨声音淡淡,不急不缓道。
副官默了默,明白二少对江黎诗的惩罚还远没有结束。
倘若她及时接受救治或许还有说话机会,但祁烨既然发了话,谁都不会敢给她医治,等家里再一垮,这位小姐的处境可就难说了。
他这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根本不是他能够拿捏的。
三族老一时有些退怯,他一向是个精明人,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祁烨杀了赵靖宇,等于是为父兄报了仇,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证明了!
族中那些谩骂之人肯定会转而叫好,正是风向逆转人心高涨的时刻。
祁烨,得罪不得。
随着祁烨这话落下,门外涌入十数个配枪的士兵,森然地列队,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挑衅之人。
三族老浑身僵硬。
眼前的祁烨是如此陌生,从前的伪装褪下,直到此时才显露出他的膨胀的野心和威势。
他压低了嗓子,对屋内与自己还算相熟的老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赵靖宇不会允许祁烨有私自调兵的权利。
“这碗药剂量更重,等哑了后,你的后半生就在忏悔中度过吧。”
祁烨抬起身来,后退一步拉远了距离,摘下碰过江黎诗的手套扔在地上。
江黎诗疯狂抠动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巴,嗓子却如破风的空箱,只能发出嚯嚯的声响,说不出半个字。
三族老跨进门内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目眦欲裂:“诗儿!”
副官嘴唇嚅动了下,心中却叹,这么些天访遍了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名医,也就只恢复到能正常说话的程度。
江黎诗只觉得心间一跳,祁烨的指尖掐得她生疼。
“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让人压住她的手脚?”
祁烨眼神坠入冰冷,对着旁边招了招手。
直到看到端上来的一碗药,江黎诗瞳孔才一缩,终于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然而祁烨的每个字,都不带任何一点温度。